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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安不语,双眸空洞似丢了魂,他欲绕过林晚江,仍被挡了去路。
林晚江耐着性子,再次警告:“滚出去!”
师兄紧咬牙关,极力隐忍怒气,他不想此刻动手,恐扰玉清风休息。
晏长安恍惚抬眸,低声问道:“为何?”
他只想去见玉清风,醒来之后仅有的念头。
魔界之内,他亲眼所见这人坠入火海,若非醒来后知玉清风未死,此刻早已追去黄泉。
段绝尘忽然起身,把师兄护在身后,冷眼看向晏长安。
观他此刻模样,便知此人定下过堕崖,且修行年头不少。
林晚江不是对手,即便晏长安被封了魔血仍难敌。
冷声开口:“回去吧,师尊未醒。”
晏长安好似听不懂话,又一次绕过二人,准备进门去看。
林晚江怒火中烧,长生赫然出鞘,挡于门前持剑相向。
抬眸一眼,咬牙道:“若你不走,我便杀了你!”
他不愿玉清风受扰,也不想自己师尊同这人再生瓜葛。
被困魔界的时日,玉清风定是受了许多苦,这一切都拜晏长安所赐。
晏长安愣怔垂眸,望着对准心头的剑刃,哑声开口:“为何要阻拦?他为我娘子。”
他要去寻娘子。
玉清风说过,一结连理枝,生死不相弃。
他二人已三拜,天地为鉴不得反悔。
如今被阻拦心内难安,若这婚事作废是要他的命。
林晚江闻言,紧握长生骨节泛白,低声道:“他非你娘子,他为你师叔,强娶不作数!”
晏长安眸间一震,胸膛剧烈起伏,忽而低吼:“为何不作数?凭何不作数?他是我的!!!”
他听不得这话,他很怕,怕到此话一出,心绪狂躁。
如今已无法用强,这婚事如救命稻草,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见人太过激动,段绝尘又一次上前,悄然运转灵流随时准备一战。
林晚江忽而冷笑:“想见师尊,那便受我三剑。”
他知晏长安倔强,但轻易能见玉清风,他心有不甘。
师尊被喂下生子药,此为亵渎和羞辱,那般痛楚加之他身,晏长安理应受穿心之苦。
晏长安闻言,忽然张开双臂,阖上双眼。
林晚江眸间一凛,第一剑穿透了晏长安的小腹。
男人浑身一震,刹时血流如注,依旧阖眼忍痛。
林晚江出剑无悔,猛然拔出长生,尚有余温的血珠滚落一地,绯红染刀锋。
第二剑师兄收了力道,仅刺入肩胛,并未穿透。
晏长安甘愿受着,只盼林晚江快些,他已失了耐性。
最后一剑师兄指向心头,他知长生不绕灵流,穿心也难死。
段绝尘冷眼旁观,只觉林晚江心善,这般糟践玉清风,三剑不值一提。
忽闻低语:“若我再受一剑,可否看他一眼?”
嗓音低沉,夹杂哭腔。
林晚江不语,紧抿的薄唇轻颤,他心软了。
晏长安同他一起长大,二人亲如手足,可玉清风为师为父,师兄左右为难。
犹豫半晌,咬牙掷出一剑,心内只念晏长安活该。
谁知刚刺入半寸,忽闻门扉被推开,修长的指尖瞬间挑开剑刃。
玉清风将他护在身后,哑声道:“江儿,莫要伤他!”
晏长安骤然睁眼,他见一袭莹白正站于身前。
纤细的背脊格外脆弱,他欲伸手去触碰,指尖颤了颤终是木讷的放下。
玉清风轻咳几声,勉强站稳身子。
双颊惨白无血色,青丝散于额间,双眸憔悴惹人怜。
往日衣袍皆宽松,衣襟半敞斜挂于肩胛,瘦弱到锦缎的重量都承不住。
林晚江刚欲上前搀扶,却见玉清风摇了摇头,温和一笑柔声道:“先回去吧,为师有话想同长安说。”
林晚江红了眼眶,只得听话:“好,江儿在外头守着,师尊有事便喊我。”
语必,不情愿的转身,带着段绝尘站于院门守护。
晏长安闻声,空洞的双眸始终追随男人身影,不肯移开半分。
肩胛与腹间还在渗血,莹白的中衣血迹斑驳,顺着衣袂滴落满地。
玉清风含泪一笑,指尖轻点为晏长安止住血流。
未等人开口,握住冰凉的手掌,将他带入房内。
门扉一关上,腰身忽然被人抱住,唇瓣触碰柔软吻的急切。
玉清风心跳急促,刚欲将他推开,忽然被晏长安扔上床榻。
男人压了上来,疯魔般的撕扯他的外袍,耳畔衣料碎裂,莹白的锦缎落了满地。
鼻间血气浓重,玉清风怕他撕裂伤口,急忙安抚:“长安,镇定下来,我在呢。”
这三字似静心咒,晏长安果真停了下来,垂眸同他对视,瞳仁间血丝蔓延。
他想问这婚事,可张了张口,皆咽了下去。
他不敢,恐这答案令他心生绝望。
玉清风不知他所想,忽然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又安抚道:“我还活着,还活着。”
也不知说给何人听,心内总是欢喜的。
耳畔传来哽咽,玉清风疑惑抬眸,他见晏长安眼眶泛红却落不得泪。
忽而一笑,他又道:“我们长安长大了,都不哭了。”
晏长安鼻间酸涩,心内钝痛难忍,却因泪窝干涸哭不出来。
犹豫半晌,哑声问道:“婚事......可......可作数?”
话一出口悔恨不已,只得阖眼靠在玉清风肩头,周身不断颤抖。
玉清风心尖一颤,恍惚开了口:“作数,怎会不作数?三拜不可悔。”
如今即便晏长安反悔,他也不会同意。
男人闻声抬眸,就这般看了他半晌,唇角扬起弧度笑的有些苦涩。
他摇着头,哽咽道:“不要怜悯......不要......”
心内异常矛盾,又想要人,又想要心。
若玉清风只因怜悯,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放手他不愿,强占又不能,情爱难懂,真心也无法对等。
见他这般,玉清风恍惚惊醒,一颗心炸裂般的狂跳。
他好似懂了,也好似记起了什么。
二人初入结界之际,那少年始终未说完的话。
当时他因无法接受,那些肺腑之言,换来的皆是巴掌和冷语。
刚欲深问,忽闻门扉被踹开,一条骨鞭绕住男人颈项。
北冥闻眸间冰冷,绕住晏长安猛然一甩。
轰隆一声巨响,房内桌案崩塌,晏长安摔在狼藉中,口吐鲜血。
鞭声又起,几声脆响打的男人皮开肉绽,周身鲜血淋漓。
北冥闻冷道:“小畜生你贼心不死,今日本座就替掌门好生管教你!”
玉清风恍惚回神,踉跄下了床榻,急忙护住晏长安,开口求饶:“师......师兄,清风......无事!”
“莫......莫要再打!长安他,受......受不住!”
因焦急说不清话,泛红的眼眶险些落泪,纤细的骨节紧攥骨鞭,掌心渗出殷殷血迹。
林晚江刚欲上前,却被段绝尘拦住,望着他摇了摇头。
此事他们无法干预,但北冥闻却可以。
“我们先守着。”
语必,段绝尘关上房门,继续安抚林晚江。
北冥闻咬了咬牙,只得收回骨鞭,望向晏长安冷道:“你这般对他,可想过他有多痛?”
晏长安缓缓抬眸,低声说着:“是长安不对,北冥长老教训的是。”
玉清风低叹一声,却听他又道:“但玉仙师已同我成婚,他是我的!”
晏长安眸间血红,被压制的魔血隐有翻腾征兆。
他已不在乎玉清风可有真心,但这人他要定了,何人都不得抢走。
北冥闻冷笑,又道:“那你可心悦他?”
玉清风心内一震,略带不安的看向晏长安,因紧张双拳紧攥。
晏长安一时语塞,想要述说心意却不敢。
北冥闻忽然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口中骂道:“孬种!”
玉清风未及阻拦,这人又给了一巴掌,力道极狠扇的晏长安头晕目眩。
耳畔又闻骂声:“你个孬种,你不配做他心上人,趁早滚吧!”
晏长安瞳仁震颤,猛然看向玉清风,胸膛起伏激烈。
玉清风恍惚落泪,认命般的道:“长安,我心悦你,许久......”
话音刚落,垂眸不语,泪珠不断滚落,润湿衣角。
他静待答案,却被用力抱住,耳畔嗓音哽咽:“玉哥哥......长安心悦你......”
久到记不清年月。
北冥闻唇角微扬,未等二人抱够,一把扯起晏长安又道:“你给他喝了那药,往后都不得碰他!”
玉清风怕他挨打,急忙道:“无事,长安心内有数,不会......”
还未说完,北冥闻瞪他一眼,玉清风喉结滚了滚,未完的话皆吞进了肚里。
晏长安不知所措,只得用力点头,一颗心处于狂喜中。
郁结之气尽消,他终知两情相悦之美,余生再无所求。
北冥闻见他听话,一把将人放开,笑着走出了房门。
晏长安急忙回身,直接扑到玉清风怀里,不断说着:“玉哥哥......长安心悦你......”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忽闻呢喃细语:“长安,若你想要子嗣,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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