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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绝尘!你住手!段绝尘!!!”
面对疯魔的段绝尘,身负重伤的晏长安已不是对手,只得躲闪低吼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又是一剑刺入心头,晏长安猛然吐出一口血,狭长的眸底猩红。
他又吼道:“段绝尘!你清醒一点!林晚江还在等你!!!”
闻这三字,少年混沌的双眸隐有清明,晏长安顺势又道:“若你再不清醒!林晚江会死!玉清风会死!我们全都要死!!!”
段绝尘猛然停手,用仅存的理智,哑声道:“杀了我......”
晏长安一愣,却闻段绝尘嘶吼:“杀了我!!!”
少年双眸赤红,死死瞪着晏长安,体内妖血沸腾时,混沌的头脑天人交战。
他已受到云宿蛊惑,若他不死所有人都得死。
若他杀了林晚江,杀了玉清风,杀了晏长安,再屠了整个天海三清,又与前世何异?
晏长安不知他所想,哽咽说着:“我不会杀你,你为我师弟,同门为手足。”
段绝尘脑中一空,刚欲继续动手又猛然清醒,忽然挥剑斩断自己一只手臂。
刹时血流如注,残臂与长情齐齐跌落云端,晏长安眸间一震,滚烫的魔血涌入眼底。
他吼道:“你疯了!!!”
强忍痛楚,段绝尘含泪一笑,他哑道:“杀我......求你了......”
许是妖血蛊惑他无法自刎,刚刚险些失控,若不斩断手臂,那一剑便会砍下晏长安的头颅。
晏长安不断摇头,颤声问着:“你真的无法自控?”
段绝尘浅笑,含泪点头。
若有一线生机,他怎愿舍弃性命,林晚江还在等他。
晏长安咬紧牙关,猛然举起长刀,指向段绝尘,又问道:“你叫我如何同师兄交代?”
段绝尘依旧在笑,轻声说着:“他不会怨你,这是我欠你的。”
不止是晏长安,他亏欠晏家,亏欠山门,亏欠世间。
思及此处,哽咽开口:“帮我给他带句话,我欠他两辈子,早晚会还的。”
话音刚落,体内妖血再度沸腾,骤然嘶吼:“杀了我!!!”
见段绝尘即将失去神智,晏长安猛然挥起长刀,干涸的眸底不见泪,心内早已血流成河。
骤然刺入少年心头,他哽咽道:“若有来世,我们定会重逢。”
段绝尘轻轻点头,忽然阖眼坠落云端,徒留一语。
——林晚江,我心悦你......
*
段绝尘陨落之时,晏关山与叶海棠已到达祭坛旁,望着即将成型的灵剑,对视而笑。
虽毫发无损杀了傀儡稚童,可晏关山大限将至,而叶海棠身负重伤,却仍有一线生机。
“真的不看看长安?”
闻叶海棠问起,晏关山虚弱一笑,他道:“不看了,那小子我放心。”
忽然又道:“师妹帮我看看,这一战得胜后,记得来此处告知我。”
叶海棠眸间含泪,低声说着:“师兄放心,我会的。”
他二人已商量好,由晏关山献祭,叶海棠继续出战,即便死也要跟魔族同归于尽。
晏关山看她半晌,忽然笑道:“师妹生的真好看,皆是我眼瞎,不识海棠娇艳。”
叶海棠强忍眼泪,抬手又给了一巴掌,哽咽道:“老不正经,赶紧去死,莫要耽搁功夫。”
晏关山用力点头,垂眸看向祭坛,忽而回身道:“师兄先走一步,待你想来了,我还在下头等你。”
男人两鬓斑白,站于暴雪中笑容爽朗,虽已年过半百,可叶海棠总觉得,眼前之人依旧是个少年。
她风光无量的师兄,出身体面年少有为天之骄子,可内里却谦和柔软。
这样的人,她如何不动心?
忽闻一声低语:“海棠啊,师兄走了......”
话音刚落,晏关山眸底决绝,纵身跃入祭坛内,默念一句。
——夫人,我念你......
叶海棠猛然握拳,两行热泪汹涌而下,何人能知她有多痛,却要藏着心绪,眼见心悦之人送命。
耳畔铮鸣一声,灵剑竟岿然不动,还差最后一点......
“哈哈哈哈......”
叶海棠忽然大笑出声,她哽咽道:“师兄,看来我也得走了。”
他知晏关山心意,这一战她已成了废人,又如何能帮上旁人?
师兄说是商量,其实只想保她一命。
可她怎愿苟活?大家散了何来小家?
兄弟姐妹接连丧命,皆死于魔族之手,她能尽绵薄之力,已为此生幸事。
刚欲纵身跃下,忽闻女子嗓音:“海棠......”
叶海棠一愣,瞬间止住脚步,看向周围颤声开口:“巫竹?”
女子轻声应答,仅剩的残魂无法现世,她哽咽问道:“关山在何处?长安呢?”
叶海棠双眸含泪,哑声道:“长安不在这儿......”
忽然观望祭坛边缘,心内感叹这二人缘浅,晏关山终究先行一步,到死也未见到心心念念的夫人。
见叶海棠这般,巫竹心知肚明,她又道:“我会帮你们,不能让大家白白送死。”
说罢,最后几片青华莲翩然坠落,被叶海棠紧紧握在手中。
她曾受到反噬魂飞魄散,但仅剩的残魂藏在了青华莲中,是这动荡将她唤醒。
可它无法现身,力量来源皆是这几片花瓣,如今没了这东西即将彻底消散。
察觉残魂愈发微弱,叶海棠低语:“我曾嫉恨你,但那一战后心内徒留佩服。”
巫竹虽为魔族但心有大义,为守护天下舍身忘死,应当被世人铭记。
闻此言,巫竹含泪一笑,她问道:“长安还好吗?”
自她醒来后便背着巫卿逃离,还带走了最后的花瓣,寻着晏关山的气息一路来此。
谁知到了最后,和丈夫无缘相见,连儿子也来不及看。
叶海棠哽咽道:“他已长大成人,甚是懂事乖巧,这一战也是他安排的。”
巫竹唇边含笑,又问道:“他可有娶妻?妻子是怎样的人?”
叶海棠含泪一笑,打趣道:“你有所不知,你儿媳妇是玉长老。”
巫竹一愣,却也笑道:“清风甚好,那小子真有福气。”
二人唠着家常,仿佛如今仍是太平盛世,怎奈清欢转瞬即逝。
叶海棠颤声道:“我不能帮你送,这灵剑还差一点,你亲自去可好?”
巫竹不知所措,低声说着:“我来不及了,你应能感应到,我即将消散。”
叶海棠回眸一笑,绯红的罗裙伴着玉沙飘扬,娇媚如盛放的海棠花。
她说着:“你们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们,这一切皆为老娘乐意。”
话音刚落,趁着巫竹愣怔,叶海棠猛然击向体内灵穴,又落一语。
——你定要寻回我师兄转世,你二人再续前缘......
她欲交换命数,由自己代替巫竹魂飞魄散,再将残魂渡入灵剑,完成最后的使命。
而巫竹需代替她送青华莲,大战得胜后等待一家重逢
周遭灵流翻涌,娇媚女子双眸失神缓缓坠入祭坛,刹时天崩地裂灵剑铮鸣不觉,......
*
同门接连殒命时,伊恒却受到灼情蛊惑早已杀红了眼,一道魔气贯穿了许金蝉的胸膛。
“少爷!!!”
忽闻一声巨响,低吼划破寒夜,一袭赤金缓缓坠落。
柳如夜飞身上前,瞬间接住许金蝉,察觉怀中人气息微弱,颤声唤道:“少爷,你醒醒......”
许金蝉缓缓睁眼,上挑的狐眼蓄满眼泪,望向柳如夜笑道:“阿夜,我没事......”
话虽这般说,可唇边血流不止,鎏金的判官笔彻底崩裂,自身旁散落一地。
柳如夜忽然抬手,替他擦拭血迹,怎奈如何都擦不净,胸前的窟窿血肉焦糊。
手中忽然被塞了东西,闻得许金蝉虚弱道:“我应是快死了......”
他这条命本就是柳如夜给的,且他为护所爱而死心甘情愿。
柳如夜眼含热泪,颤声道:“你不会死,我不准你死!”
许金蝉无力抬手,只能握着柳如夜的指尖,咽下喉中腥甜,安抚道:“你不准哭,要像个爷们。”
“你要活下去,待这一战胜了还要入赘我许家,自己滚过去跟我的棺材拜堂。”
这话虽荒唐,可柳如夜连连点头,只能强迫自己接受所爱将死。
见柳如夜听话,许金蝉沉声道:“我死了无妨,但魔族皆要为我陪葬,你可能做到?”
柳如夜强忍眼泪,忽然垂眸用力吻住许金蝉,待他抬眸时眸底决然。
“你信我。”
闻此言,许金蝉明媚一笑,哽咽开口:“你知我心意,正如我知你一般,情爱无需多谈,但我有句话要留下。”
柳如夜一言不发,因极端悲痛即将落泪,许金蝉吐出一口血,用仅剩的力气留下遗言。
——金蝉虽为一人入山门,但此生无悔......
话音刚落,深深的望着柳如夜,缓缓阖眼......
柳如夜眸间一震,忽然摊开手掌,里头竟是判官笔的残片。
他心悦之人,在心爱之物上,镌刻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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