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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头顶,几只巨大的鲸鱼游过。虽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却遮住了本就稀少的阳光。鹿舟一路走得有些磕磕绊绊,只是心态平和,倒也没有太大的阻力。
他真正察觉到寰海秘境对于修者考验的不简单,是在他一瞬不瞬走了两个时辰以后。
没有幻境的气息,便说明,这秘境本就是如此设置,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真实。
虽然没有提示,但他能感觉得到,如果他此时回头,便会迷失在海底,再也无法见到寰海秘境真实的宝藏。
他于是一步步,缓慢却坚定地朝着前面走去。他仿佛走到了透光层的底,又或是他的头顶完全被巨型的生物笼罩——他看不见一丝光。
没有视野,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休止。
鹿舟在这种状态之下,一步步前行,走了整整三日。
若是修士的心性稍微差一些,或是一时忍不住寂寞回了头,便要前功尽弃。
鹿舟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毕竟寰海秘境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他心中怀着坚定的希望。而前世他临死前,在湿润腐烂的悬崖底挣扎时,却是心灰意冷的绝望不断折磨着他。
这世界上,恐怕除了他,少有人经历过真实的死亡。经历过那一遭,他的心性坚定,远非寻常修士能比。
最终,鹿舟顺利走到了深黑的琼宇之中,而后眼前一亮。
海底亮起了一簇花火。
久经寂寞的心灵,遇到跃动的花火,忍不住跟着激烈跳动起来。
鹿舟身边的景象慢慢亮了起来,照亮了青年身上一身行装。鹿舟这才发现,久经灵气的冲刷,那衣裳已经显得有些发黄。
之前只是抱着探索秘境不用穿得多么漂亮的想法,鹿舟此时倒是庆幸自己换上了最结实耐造的衣装。
他从腰间方便地抽出了本命剑,谨慎地观察着环境的变化。
谨慎是任何一个想要活下来的修士,在野外应当具有的本能。
慢慢的,一本古籍带着肃杀的气息,在鹿舟面前展开。
“……杀戮道。”
鹿舟读出上面的字,心底不由激荡。
他愣在原地,却好像能看到自己接受了这本典籍以后,这世界会发生的景象。
再次睁眼时,他又回到了刚刚重生那时候。
在他面前,是刚刚跪下的杂役——鹿舟如今已经有些忘却他的姓字。
那人跪着,嘴里喃喃着,求大师兄救下他。
“我只能求您了……”杂役跪得虔诚,口中的一字一句,却都在绑架着鹿舟,去为他的过错挡罪。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甚至快要感动自己,却没发现,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鹿舟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剑。
他的本命灵剑,本名画烟雨。
这不是一把适合杀戮的剑,剑身偏细,质地偏软,上面原本没有任何杀气。即便经过任符的改造,仍旧像是江南雨巷,一个带着书生气的翩翩公子。
而这把看上去杀不死任何人的剑,贯穿了杂役的胸口。上面冒出猩红的灵力,夺取他的性命。
杂役的身体软倒在鹿舟面前,神情维持着死前那刻震惊的狰狞。
鹿舟忽然感觉到一股畅快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原来这便是顺遂情绪,肆意妄为的感觉。
他抽出剑尖,上面的血滴顺着他的动作溅了一地。
他忽然听见一声尖叫,陆南意推门而入,却被面前血腥的景象吓得魂不守舍:“大师兄,你怎么能枉顾门规,公然在主峰夺人性命!”
门规?
鹿舟轻笑。
“你们从我身上讨得好处,利用完了便害我性命时,仿佛并不在乎有无门规。”
寒光闪过,地上的尸首又多了一具。
杀戮带来的快意,让人飘然欲仙。鹿舟推开门,在不远处找到了偷听的林初霁。
林初霁被他的气势吓得想跑,却跌倒在地,慌乱地开口想要求饶。鹿舟却不屑于听林初霁任何辩解,细剑抬起,落下时,却带下了一颗圆滚滚的头颅。
鹿舟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他居住的破旧小屋,而后提着剑走向主峰的殿宇。
清暄真人与青玄剑尊正在里面议事,见鹿舟不管不顾地前来,只觉失了面子,眉头一皱:“鹿舟,你为何不做通报便私自进入!浑身血污,你这是什么样子!”
他以为鹿舟会像从前一样,向他服软认错。但迎接清暄真人的,是胸口的一个血洞。
鹿舟的眼中带着些迷茫,好像已经认不出他们是谁。
他只是忠实于本能,夺取一个又一个朝他扑上来的人的性命。不在乎年纪、修为,甚至不在乎是谁,与他有没有关系。
先是乘风宗,而后是东洲舒家,再然后是他认识的一切人。
那柄名为画烟雨的本命灵剑,在它往常最是温和包容的主人手中,以最残酷、最骇人听闻的方式,画人皮、画人骨、画人心。
血洗后的银剑,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以杀证道,以杀止虐。
于是,这世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能够让他陷于痛苦无法自拔之人。
鹿舟最终走入一片无声的黑暗,再度睁开眼睛时,那本肃杀的秘籍,仍旧在他面前闪着微微的红光。
“这是……适合我的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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