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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潇潇从自己的小药包里翻了翻,翻出一瓶药来,从里面倒出药丸分给几人:“你们先把这个吃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三人也不废话,直接拿过来就咽了下去,洛潇潇又翻了翻,翻出一块布巾和另一瓶药,在布巾上撒上药,拿着这块布巾有些纠结的看了下眼前的三个人。
元满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掏出一块帕子叠起来递到洛潇潇面前,洛潇潇把药洒在上面,谷小少爷和穆凡尘见状纷纷照做。
再进来的时候,四个人全蒙上了撒了药的面巾,看着这副架势,叶疏林就懂了,他们两这个病,恐怕不是简单的风寒了。
“牢里的寿伯死了。”洛潇潇开始解释自己这一系列的行径:“他死之前也是一只咳个不停,身上的疮面和你们的差不多,就是看起来比你们这个更严重一些,我记得寿伯是你们两个和何不为一起找到的,从你们找到他,直到他入狱,就只有接触过你们几个而已,所以。”
叶疏林大概懂了,洛潇潇说:“你们的病很可能是寿伯传染给你们的。”
元满补上说:“你们把那天见到寿伯的情形说一下,要详细。”他们现在要搞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染上的。
叶疏林也明白这个道理,把他们那天自进农庄开始的过程详细的告诉他们,李博衍在一边进行补充,等他们说完,洛潇潇的心凉了一大片,没有过多接触都能被传染,大概就是咳嗦传出来的了,若真是这样,那可不得了。
“穆凡尘,你和我去找贺终朝,把这件事告诉他,要是真是疫病,渊明就完了。”元满说:“潇潇,谷小少爷,你们看好他们两个。”
分好任务,元满和穆凡尘就出门去了,洛潇潇把自己的小药包和药箱拿出来,正在看着有哪些药材,谷小少爷在一边帮她。
叶疏林坐在床上,看着还算镇静,可是神色当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慌张和害怕,一只手捏着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却突然被李博衍一把扑在背上,叶疏林被吓了一下,李博衍把脑袋枕着他的颈侧,从身后环抱住他,一边摇啊摇一边撒娇说:“怎么办呀?叶疏林,我好害怕呀!你陪着我好不好啊?”
叶疏林先是一愣,接着察觉到李博衍的用意,淡淡一笑,握住李博衍的手回答说:“好。”叶疏林是害怕的,他曾经一只脚踏进过阎罗殿,也直面过死亡,怎么会不害怕呢?可是现在有个人想要自己陪着他,他不能说是不怕了,只是他这一瞬才突然惊觉,自己今后,不论面对的是什么,都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渊明主街上,一条占去半天街宽的草扎长龙,栩栩如生的立在正中,龙头对着城门口,城门口穿上了祭服的已经准备好了,花花绿绿的一身衣服,是用渊明各家各户捐出来的布做出来的,有种原始的粗旷质感,大鼓,唢呐,铜锣,响板的乐器放了一地,就等着祭祀开始。
渊明城中脚能踩到的地方全用松针铺了起来,鲜亮翠绿,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渊明城中的人全聚齐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头上都戴着用纸扎的飞禽走兽的帽子,嘻嘻哈哈的围着草龙一边打转一边嘻闹,大人们聊着天看着孩子笑。
街头巷尾摆满了灯树,大大小小高低不一,都是各家各户亲手扎的,再用炮制好的竹竿串起立好,一串串散下来,形态各异又独具美感,此时,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这些书灯都被点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热闹又好看。
元满和穆凡尘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安州府衙,找人传了话,却得来了贺终朝去参加山神祭的回答,元满和穆凡尘转身就往城门口走,两人才走到半路,远远听见“咚咚咚!”三声鼓响,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应该是山神祭开始了,穆凡尘犹豫了一下,问元满说:“还去吗?”他们刚才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山神祭全城的百姓都在,他们想从中寻到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去。”元满说。
穆凡尘赞同的点点头,要是真的是疫病,这一场山神祭下来,渊明就算是完了,他们要是能早点找到贺终朝,阻止这场祭典,或许渊明还有希望。
“我还没看过山神祭呢,正好趁这次机会去看看。”
“嗯?”穆凡尘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元满正想往前走,穆凡尘拉住她,酝酿了一下,忍住了指责她的冲动,尽量语气好一点:“你就想去看个热闹?”
元满一耸肩:“不然呢?”元满明白穆凡尘的意思,说:“小侯爷,疫病这个事情我们是要告诉贺终朝,可是绝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也绝不能拦下今天的山神祭。”
“什么意思?”
“现在是不是疫病,尚且没有定论,我们要是悄悄告诉贺终朝,贺终朝自己会处理这件事,可是要是被城中百姓知道了,引起慌乱,你猜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们要是在贺终朝还没来得及布置之前跑了,到时候殃及的就不仅仅只是渊明了。”
“要是拦下了今天的山神祭,山神祭没有完成,之后确定是疫病了,你觉得百姓会怎么想?要是百姓认为是因为贺终朝的阻拦没有完成山神祭,山神惩罚他们才降下的疫病,把罪责怪到贺终朝头上,你觉得会用多少人能乖乖听朝廷的话?”
穆凡尘无言以对,确实,这些都是问题,只要其中一个没有处理好,都会造成更加难处理的后果。
“别想了。”元满拍拍他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看山神祭去。”
“你去吧。”他实在是没有心情,穆凡尘拒绝说:“我回客栈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既然阻止不了,穆凡尘也不想去看那个场面,毕竟他们身边还有两个病人,一路走来,感情不能说是多好,共患难的感情的感情也还是有的,彼此也多少算是个生死之交。
元满没有强求,毫不在意的说:“那我自己去,走了。”说完就想走。
穆凡尘看着她半点都不犹豫的身影,心里很不好受,他本来以为他说完以后,元满会和他一起回去的,可是她居然还是想去看热闹?
穆凡尘忍不住叫住她:“元满!”元满回头,等着他的下文,穆凡尘心里翻涌了千百次,最后化出口成了一句:“你真凉薄。”
这一路上走来,元满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陌生人的生死,也不在乎身边的生死,不在乎他人的苦难,也不在乎他人的悲喜,穆凡尘就不明白了,她是怎么做到,永远像是游离在外一样?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所有人的任何情绪,却永远只是看着,不作参与也不做评价。
穆凡尘做不到,哪怕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自己要成大事,就必须冷心冷清,不被左右,可是他做不到。
就像是这次,理智告诉穆凡尘,他还有未完成的抱负,不应该靠近叶疏林和李博衍,万一染上了疫病,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就要付之东流了,可是他做不到。
穆凡尘觉得,他们是同伴啊,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患难与共,怎么就能如此轻轻容易的将他们舍弃?他做不到,他再逼自己也做不到,他也不明白,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对,怎么就激不起元满的半分真心?穆凡尘怀疑,要不是因为她得了长策的命令要保护他们,好几次,她早就舍弃他们了。
元满笑了:“小侯爷说笑了,萍水相逢的,只是恰好一起走了一段路,怎么就能扯上凉薄了呢?”
元满的话语中没有讥讽,有的只是陈述出来的事实。
她替御影司办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日子没经历过,这次和往昔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次任务罢了,他们这些累赘只是恰好都是她任务中的一环,没什么重要的,更没什么特别的,有的,只是他们这些任务的自作多情。
萍水相逢,在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
“说起凉薄,穆小侯爷栽赃嫁祸的时候不是也没手软吗?”
“我..............”穆凡尘无言以对,他当时为了把事情从自己身上推开,也为了将叶疏林和谷城拉拢过来,确实考虑欠妥,不过他是知道元满是御影司的人,不会因此有任何事情,才推到她身上的。
“小侯爷说别人舌灿莲花,怎么说到自己身上就沉默寡言了?”元满这次说的话染上了几分阴阳怪气:“小侯爷要我以诚相待,那自己可有做到?不如穆小侯爷同我说说,为何要杀了公主?”
穆凡尘沉默,元满笑了:“小侯爷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这礼貌又有分寸的亲近,就和远处一直在响的鞭炮声一样,既能让人知道存在,却又看不见摸不着。
“元满。”穆凡尘声音不大,却刚好传进了元满的耳朵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侯爷,想清楚要什么,比做什么,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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