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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满笑了,撑着下巴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坐的板正的样子:“我若是不隐瞒身份,你们敢和我一起走吗?”
谷小少爷皱眉,在元满的注视下微微放松了一点脊背,可是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元满稍微动了一下,抬了一杯茶,又不自觉的坐直了:“...............”谷小少爷放弃了,元满说的对。
“那你的偷生蛊也是骗我们的?”谷小少爷想起了自己当牛做马的那些日子。
“偷生蛊是真的。”元满说:“只是偷生蛊难养,鬼楼不像你们想的那么有钱,壳子练出来之后最厉害的十个才会被选出来种上偷生。”
“鬼楼的事情我查过。”顾修谨开口说:“鬼楼训练出来的壳子用十天干命名,为一甲,一乙以此类推,甲最厉害,癸为最末,影子以十二地支命名,子一,丑一,子为首,亥为末,不知道总督当时的代号是——”
“一甲。”
“几年?”
“五年。”
顾修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他曾问过子一,子一说壳子在位能超过半年的人都已经算是其中佼佼的了,其他人不明所以,李博衍一脸骄傲:“我师傅厉害吧?”李博衍解释说:“壳子上位的办法是杀死原先的一甲自己取而代之,在鬼楼之内任何人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动手,而我师父自从当上壳子,就一次都没输过。”
李博衍现在说话居然没有咳嗦,叶疏林大概明白刚才那药是什么了,就是他难以想象,要是鬼楼里全是和元满差不多的怪物,元满是要有多小心才能一直稳居高位?
“那影子呢?”叶疏林问。
元满挑眉看了一眼叶疏林说:“影子是一批一批的换,换下来的影子就去训练新的影子,新上任的壳可以在最新一批的影子里选个搭档,选上的就跟着壳子,选不上就去做训练新人的工具,影子的职责是保护壳子,执行任务的时候,要是影子死了,壳子可以换新的影子,壳子死了,影子就会被带去训练新人。”
听起来,对于影子来说,似乎是被壳子选上的命运会稍好一点,说是训练新人,就以鬼楼的手段来说,叶疏林大概也能想到是怎么训练的,被壳子选中,至少还能出去看看。
叶疏林看着跪在地上还冲他笑的李博衍,有点感谢元满灭了鬼楼,不然这家伙不会有壳子愿意选他的吧?说起来,御影司总督是从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就跟在旁边的,算算时间,那时候的元满应该才十来岁吧?那她现在几岁了?
叶疏林悄悄打量着元满,再怎么看也觉得元满和他们差不多大啊,叶疏林好像明白为什么李博衍叫她老妖怪了。
“那你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走这一遭?”穆凡尘是怎么也没料到元满的身份的,所以这时候元满的目的就变得很重要了。
元满笑着回答说:“你不是说了吗?为了算计太|安钱庄和四海镖局,你说对了。”
“还有呢?”要是只为了这个根本就不用元满亲自出手。
“皇上宽仁,对邻国皆是以礼相待。”元满喝了一口热茶:“可惜,有些人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自动来犯,皇上总是要敲打敲打的吧?”
穆凡尘震惊的看着元满,原来如此!
皇上主战,就要师出有名,沈书行从中阻拦,朝中那些沈书行的人和他自然是一条心的,皇上不好硬来,可是,若是回然故意挑起的争端,那就不一样了,敌国来犯,沈书行总不能阻止皇上抵御外敌吧?
难怪,难怪和亲这么重要的事情会交给野班子来做,这简直就是巴不得要出事,穆凡尘怀疑,就算是没有山匪那件事,回然公主的这条和亲路也是肯定不太平的。
可是杀公主的这件事也不用元满亲自动手吧?她亲自动手,皇上为了推责肯定会来找她的麻烦,要是追究起来,可是大罪,他原本以为元满是御影司总督推出来的替死鬼,元满只要担下了这个罪责,御影司总督就放她自由,可是现在呢?她根本就没办法推卸。
“那我们去的这些地方?是故意的?”叶疏林问,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元满没有否认:“御影司有个东西,叫做‘种子’,御影司不养闲人,这些种子全是从鬼楼救出来的壳子、影子,年幼的时候撒下去,如今自然是开花结果了,他们潜伏渗入各处,真是切切实实的发挥了作用。”
穆凡尘闻言看了眼元满,将手拢进了袖子里。
“自从两年前,大靖决定和回然和亲,就有好几拨人分几次悄悄入了大靖疆土,种子一直跟着,最后留到现在的,就只有永州,金州两处地方,你说,是不是该去瞧瞧?”
“种子身份普通,做不了大事,御影司的人太扎眼,容易被察觉,刚好你们就送上门来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原来,他们全被利用了。
气氛一时僵住,这时候顾修谨开口问了另外一是事情:“我有一事好奇,还请总督解疑。”
“你师父那封信确实是御影司送过去的。”元满早就料到了他要问什么。
“为何?”
这个顾修谨就不能理解了,这样的身份完全不用让自己来这一遭,她直接拿了证据,完全可以立这一功,还能拉老师下水,可是为何要送信让自己老师占了先机?
“不是我想要沈书行知道的。”元满回答说:“是皇上要沈书行知道的。”
这样一说,顾修谨更奇怪了,皇上不是一直在针对老师吗?
元满说:“在安家出事前,我们曾在安家找到了一些证据,那些证据是一些往来书信,通关文书,和一些账本,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你的老师,给安家提供庇护,参与安家制药贩药一事,大肆敛财。”
“不可能!”顾修谨立马反驳:“老师嫉恶如仇,怎么参与这等丑事!你是血口喷人!”
“证据不知真假,可是你师父手底下有多少从渊明走出去的心腹,你应该比我清楚。”比起顾修谨的愤怒,元满显然更淡然一些,告诉顾修谨说:“这么多年,御影司的人一直进不来渊明,需得好好感谢你师父才是。”
“污蔑!”顾修谨还是不信:“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有什么稀奇?只要你们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说的对,这些东西确实可以伪造,安家失火,那些证据虽然拿了出来,可是多处损毁,并不全面,送到了皇上手中,还是不足以给沈书行定罪,所以我留在了渊明,等着看是否能从贺终朝入手,他在渊明盘踞多年,不可能不知情,他若开口,就是证人。”
“可是你把他杀了。”一边说要贺终朝做证人,一边又把人杀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疫病。”元满说:“说来多亏那场□□,大量试药人涌进渊明,御影司的人也趁机混了进来,御影司的人发现渊明起了疫病,贺终朝有意隐瞒,御影司将此事报给了皇上,皇上决定,让沈书行知道这件事。”
“沈书行手底下的人出了事,沈书行肯定会让自己的人来查,这不,你不就来了吗?放心,你写的那个纸条,我已经飞鸽传书送回陵安了,而皇上要的,就是你这封信。”
“要是不出意外,明日一早就能在你老师的桌上,同时,这边的疫病也会传到陵安让众人知晓,是沈书行手底下的人造成了这场瘟疫,你老师还会无意中得知贺终朝已经伏诛的消息。”
不止是顾修谨,其他人都听得迷糊了,这不是相当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沈书行让他有所准备吗?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贺终朝闭嘴,担下所有的罪责,让沈书行脱罪吗?
“而皇上要从陵安送来渊明救人的药材,会因为是安家上贡的出现问题进行彻查,彻查途中沈书行会发现,这件事居然牵扯他。”
“沈书行不是一直说自己为国为民,爱民如子吗?不是一直说,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才不赞成皇上与邻国开战的吗?他手底下有多少人和你一样,觉得他为百姓鞠躬尽瘁的?”
“那些药材晚来一天,渊明百姓就多一天危险。”
“你说沈书行是会为了渊明百姓,认罪伏诛,还是为了自己活命,一直耽搁?亦或是,再狠心一点,一把火烧了那些药材来个毁尸灭迹?”
“总归贺终朝死了,沈书行完全可以为了自己活命,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贺终朝身上,那些药材可不少,再去筹措,至少要半月时间,陵安那边将渊明的瘟疫传得可怕,再算上路程,等那些药到了,渊明应该也是死城了。”
“顾修谨,你想看到,怎样的结果呢?”
顾修谨咬牙切齿的瞪着元满,双目欲裂,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恶毒的手段,要是老师认了,不光会死,还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以人试药何等恶毒?老师会被曾经他想保护的所有人厌弃!
要是不认,是能保下一条命,可是全渊明的人都会为此陪葬!若是渊明因此成了死城,要老师如何自处?到那时,老师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他们的跟随也就成了笑话!
要满城百姓因他们而死,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是为了百姓!
“你们这是杀人诛心!”诛的不仅是老师的心,还有他们的心!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就是诛心。”元满神色冷静,语气漠然,不然何必布这一盘棋?
叶疏林看着接近崩溃的顾修谨,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谢知恩和谢知义两兄弟,他一直很敬佩他们兄弟两,觉得他们舍已为人,乃是英雄,可是故事都是从谢梦安嘴里听见的,只是感叹唏嘘两句,也就算了,不会再做他想。
可是现在亲眼看见渊明,看见顾修谨,身在故事之中,叶疏林才明白他们两兄弟放弃的是什么?是清白,是理解,是自己的前程光明,是自己的往昔光阴,他们保住的,是一群不会记得他们但是对他们很重要的人。
他们不像此时的沈书行,这个死局,沈书行必须选,一定要选。
从这一刻开始,整个渊明的生死只在沈书行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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