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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梁玄忌也是大为惊骇。
“梁大人说笑了,总督现在另有其人,草民担不起这个称呼。”
梁康干笑几声,元满也不纠结于此,继续说起了方才那件事:“梁大人,既然是令孙有错在先,理应给苦主赔个不是的,对吗?”
“自然。”梁康一把把自己孙子推出去:“给小公子道歉去。”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了,叶莽惊讶的看着元满,这一刻才知道这个女人平时在自己家里有多收敛,现在她只是站在这,叶莽都感受到了压迫感,叶莽此时突然庆幸,自己还算清醒,没有有意得罪过他们,或者给过他们难堪,不然自己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而且——元满没说假话,她就算是从朝堂里出来了,她要是想,也能翻云覆雨。
救命之恩,梁康这辈子是没本事还了,自己孙子还冲撞了恩人的徒弟?实在是不该,这个不是应该赔。
梁玄忌震惊的看着自己爷爷,可是爷爷已经不站他这边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李博衍把叶疏林拉到前面说:“你应该跟他道歉。”梁玄忌咬着牙,随意的一拱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就想走。
结果元满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赔不是,应该讲诚意才对。”
元满一句话落下,梁康瞪着梁玄忌说了一句:“跪下。”
“爷爷!”梁玄忌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爷爷居然向着外人?可是梁康的神情太过严肃,一双眼睛扫过来,梁玄忌就腿软了,他一向怕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爷爷,咬咬牙,豁出去一般,双膝往下一落,闭着眼睛吼了一句:“叶公子,对不住了!”然后猛然起身就跑了,是半点都不敢看旁边人嘲弄的神情。
自己孙子跑了,梁康一拱手:“总督大人,对不住,失陪了。”
“梁大人客气了,请便。”元满回答完之后梁康才离开,见闹事的人走了,众人才小声议论着散去,李博衍这时候离家出走的理智才慢慢回来,拉着叶疏林的袖子不敢说话,叶疏林转头对着李博衍微微笑了一下,让李博衍放宽心,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闹事的。
叶莽看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一抚袖,走了,元满看了,只能暗暗叹一口气。
丢了这么大人,梁玄忌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没办法,梁康只能领着孙子先回家了,路上,梁康把梁玄忌叫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开口第一句就说:“今后若是再遇上那些人,躲着点,不要惹事。”
梁玄忌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服,最后也只能化成一句:“是。”可是越想越憋屈,他还是不明白:“爷爷,那师徒两个不是已经离开御影司了吗?为什么还要怕他们?”若是他们还是御影司的人他明白,可是他们已经不是了啊。
梁康看着他冷笑一声:“谁跟你说的不是御影司的人就和御影司没关系?”元满虽然离开了御影司,可是这些年御影司里多少案子过了她的手谁都不知道,御影司里她拿了多少人的把柄也没有人知道,梁康这一辈子虽然无愧于心,可是也不敢说一件错处都没有的。
长策背叛了元满,也是现在元满无心争夺,她要是想,凭着这些事情别说是翻身了,就算是她想报复长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想她以前的那些手段,第二个沈书行,谁都不想当,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更何况本就是自家人有错在先,退一步,没什么不好的。
梁玄忌似懂非懂,可是仍是记下了,梁康的神情太过严肃认真,连爷爷这么厉害的人都有顾忌,梁玄忌没必要自己上去讨晦气。
李博衍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叶莽一直忍着,到他们回到了四海镖局才发难。
四人回去才到了前厅只见叶莽往前几步,站在三人面前,一撩衣袍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叶疏林一脸惊恐的过去想把人扶起来,结果被叶莽抬手拦住,只听叶莽一字一句郑重的恳求李博衍和元满说:“李公子,元先生,老夫求求你们,放过疏林,放过我们四海镖局吧。”
元满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看着李博衍,她本来就是跟着李博衍过来的,这一切都是看李博衍的心意,李博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不是接受自己了吗?自己不是已经叫他爹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叶疏林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了,可是他故意忽略,而是想把自己父亲扶起来:“父亲,你先起来,我们起来说。”
叶莽固执的不肯起来,看着李博衍说:“李公子,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疏林的,你也听到了,老夫求求您,放过疏林吧,难道你想听外面的人说疏林是卖|身求荣,供人享|乐的玩|物吗?”
“那是他们胡说八道!”李博衍说:“我们不在乎不就好了!”
“不在乎?”叶莽一声冷笑,他倒是可以不在乎:“那你问问疏林,他在不在乎?”
李博衍看着叶疏林,问:“你在乎吗?”
李博衍的眼神太过信任,可是他没办法欺骗李博衍,更没办法欺骗自己。
在乎吗?当然在乎,否则他就不会听到梁玄忌说自己的娈童的时候呆愣住,那一刻怎么说呢?晴天霹雳吧,其实他一直都明白,他和李博衍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他纵使和家里闹的再厉害,多想要家里人的认可,可是让这份关系暴露在阳光底下,他是害怕的,所以他像个小人一样。
当他知道元满故意找了个借口瞒下了他同李博衍的关系,李博衍同意了的时候,他是窃喜的,在别人眼中,他依旧是个正常人,是的,正常人,他能接受李博衍的爱意,却接受不了旁人审视的眼神。
可是他忘了,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被泄露了出去,不止如此,那些人和叶疏林设想的一样,用做恶毒的眼光来看他们,他应该想到的,从自己父亲也觉得自己卖|身求荣的时候,他就因该想到的。
他现在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李博衍,他对不起李博衍对他的爱意,可是他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父亲,父亲一生傲气,何曾对谁这么委曲求全过?
叶莽这一跪威力太大,叶疏林可以忍受叶莽对他拳脚相向,可以忍受叶莽的辱骂诅咒,却受不了叶莽这一跪,他这一跪相当于折了自己的一身傲骨,这比打死叶疏林更让他难受。
叶莽也是没办法了啊!
经过今天这一遭,叶莽才清楚他们四海镖局要想摆脱这两个瘟神有多不容易,叶莽不敢硬来,他不能拿整个四海去赌,所以他用了这个办法,这个办法没有多好,他也不奢求元满和李博衍那么好心,自己一跪他们就心软。
他这一跪式跪给叶疏林看的,打的骂的都试过了,对叶疏林不奏效,可是叶莽知道,叶疏林始终是个孝顺孩子,不然,他也不会希望自己能够认可李博衍,所以他要让叶疏林歉疚不安惶恐,他要让叶疏林自己把这些人赶出去。
叶疏林低着头不说话,都不敢看一眼李博衍,李博衍慌了,又问了一遍:“你在乎吗?”语气也从前面的坚定变成了慌乱。
叶疏林还是没有回答,可是李博衍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不是叶疏林说的喜欢自己吗?不是叶疏林说的爱自己吗?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应该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在意别人怎么说?
“就因为我是个男的吗?”李博衍大吼说:“就因为我不能生孩子吗?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么喜欢,自己去生啊!你看你中气这么足!你那么想要叶家的骨血你自己去生啊!青楼妓院那么多!你去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啪!”这一巴掌是叶疏林打在李博衍脸上的,李博衍转过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叶疏林,叶疏林眼眶红了一圈,眼睛里只有愤怒:“李博衍,你过分了。”
李博衍抿着唇,咽着眼泪看了他一眼,转身脚尖一点,直接就飞走了。
那一巴掌落下去叶疏林就后悔了,可是——叶疏林握握拳,整理好情绪,转身扶起叶莽:“父亲,您先起来吧。”叶莽被他扶着站了起来。
元满转身离开,留下一句:“你们都冷静一下,我带着葫芦,李博衍和小不惜先回去住着,什么时候想孩子了,你就来看看吧。”说完就走了。
叶疏林本来还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李博衍,跟他道个歉,然后就听到叶莽说:“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四海镖局的名声,经不住你这样糟蹋。”
“父亲?”为何一定要逼他?
“疏林。”叶莽说的诚恳:“外面是怎么说的,你今天也是见识到了,高门大户尚且如此,其他人只会说的更难听,你真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四海镖局的声誉?罢了,若真是如此,你尽管去吧,为父教子无方,以死谢罪便是。”叶莽说完拍拍衣服就往里走,走了几步问了叶疏林一句说:“疏林,你真敢与他立于人前吗?”
叶疏林跌坐在地上,敢吗?他不知道。
今天这一回,终于让叶疏林故意忽视,故意回避,一直粉饰太平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宛如毒疮,不挖干净了,留下腐肉是不会好干净的,就像是叶疏林应该问问自己,他究竟有没有勇气,和一李博衍一起面对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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