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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楚虞?嘛,我倒觉得他早该跑了,又或者说乖乖服刑才是意料之外?”
“森许县冰天雪地,最近的补给站除了山巅监狱外就没别的了,他跑不远。”
“文霞,或许你可以问问任雀?他不是楚虞的监护人吗?”
话音刚落,七双眼睛都落到任雀身上。
突然被点名,任雀勾起唇角,露出敷衍的笑容,语气轻佻:“是啊,我可是他床.上的监护人,问我当然行。”
众人脸色变幻莫测,在场没一个等级比任雀高,上下级关系尤为明显。任雀又是个会阴阳怪气的,哪怕对榜首那位也照讽不误,更别说他们这些打杂的。
“任雀,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文霞的怒意消了,她忐忑地解释,小心翼翼观察着任雀的脸色。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任雀把手机扔在桌上,笑意收敛,定睛看着刚才点他名字的男人。“你是在质疑我,徇私舞弊放走死刑犯?”
男人脸色苍白,面部肌肉一阵抽搐,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只是觉得你来得最早,应该……”
“是吗?那我觉得你文采最好,澄清报告就你来写吧。”
任雀踹掉凳子,奖赏似地眯着眼,用手点了点男人。
在监管者的所有职务中,写澄清报告是最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因为文采再怎么斐然也掩盖不住巨大的任务疏漏,尤其还是SS级危险妖类丢失这种大失误。
“我!”男人张着嘴,刚想反驳,眼前一花,一枚刀片已经贴在了他的眉心。
会议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任雀侧着身子,用手捻去零食的碎屑,刀片在牵引下飞回他的指尖。他拨弄两下,仿佛锋锐刀锋不过是无害的塑料玩物。转头轻笑,笑语嫣然:“拜托你了,一定要写的很漂亮。”
轰——
会议室的大门关上,众人长舒一口气,才发觉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任雀本不打算在山巅监狱逗留,但眼前的事让他改变了想法。
这事要从二十分钟前说起:他离开会议室后,收到左护法的来信,要他在山巅监狱等一段时间。
“三条金”榜单上的知名监管者会有扈从,名为左右护法,任雀的两位护法前阵子在海边度假,近期收假,写了信要来找他。
任雀再三斟酌,找了个监狱里最好的招待房,吩咐仆人烧好热水准备洗澡,一拉开门帘,发现浴缸里探出半截人鱼尾巴。
“请问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女仆装的美女抱着毛巾站在浴室门口,疑惑着任雀怎地还在门口停了,她思量着向里探头,又被任雀用肩膀一挡。
任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转身礼貌笑道:“美女姐姐,请问这里有沐浴精油和面膜吗?哦对了,还有伤药和绷带。”
被美色晃了眼的小仆人红着脸连连点头,她娇羞地跑出去,没想过为什么任雀需要这些东西。
算了,可能任雀活的比较精致吧?
浴室门一关,浴缸里发出扑通一声,楚虞顶着条不知从哪来的白色毛巾探出头来。他用暗色的眸子打量任雀,直视着男人脱去外套、毛衣、底裤,浑身赤.裸地坐在浴缸边,用手搅了下泡澡用的水。
他仰起头,硕大鱼尾贴着白瓷缸壁,特地给任雀腾了点位置。
“还敢来找我?”任雀手上沾着水珠,不经意划过水面,转而捏着楚虞的下巴,晃了下人鱼的脸。他讥诮地问着,眼底笑意却轻轻绽开。
“咕?”楚虞露出迷茫的神色,有蹼的手先是碰了碰任雀的腿侧,而后握住他的手腕,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欢快很多。“呜——呜——”
楚虞许久没浸在热水里,泡胀的皮肤上深蓝色鱼鳞微微掀起,露出下面苍白色的皮肉。他身上有很多伤,大多已经结痂,更深的留下难以愈合的烙印。他脖子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放在热水里蒸,也不嫌脏。
任雀坐进浴缸里,用热水打湿肩膀,脚尖总能碰到楚虞的尾巴。水面下,那两个还没愈合的窟窿是早些时候被他戳出来的,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但隐有冻疮的痕迹。
没办法,外面冰天雪地,不留伤是很难的。
楚虞从以前就不喜欢泡澡,任雀却喜欢暖和的东西。所以不出所料,泡了不到五分钟,楚虞就开始躁动不安——他用尾巴甩水,用手指抓着任雀的脚踝,再过一会,尾巴尖去缠住了任雀的腰。
任雀在热气里睁开眼,不耐烦地瞥了楚虞一下。
这条鱼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还间或发出讨饶的尖声。
“忍着,要么就滚出去。”他靠在浴缸边缘,轻声喝道。
楚虞耷拉下脑袋,憋了一口气,一个扎猛沉进浴缸底下,缩成一个鱼球后不动了。
这时,送东西的女仆敲了敲门,悄悄掀开一角,温柔的女声传来:“大人,你要的东西我放在门口了。”
任雀扬起一贯逗弄人的语调,用惹人心猿意马的低音回应:“谢谢你,放在那里就好。”
“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女孩的身影流连在门口,踌躇犹豫,久不离开。任雀无奈摇摇头,正想起来自己去拿,却觉腿根搭上来一个冰凉的爪子,他木着脸向下俯视。
然后,对上了一只亮晶晶的蓝眼睛。
楚虞趴在任雀两腿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发梢的卷尾在水里漫开,随着他的浮出又紧贴在面颊上。楚虞一手抵着任雀的胸膛,发出活泼的叫声。
任雀冷淡地盯着他,直到自己的脚踝被鱼尾缠住,他很清楚楚虞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在捕猎,将自己的猎物囚禁在私人领域,然后在进食前戏耍玩弄,是深海霸主的一贯作风。
“如果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把你丢回牢里。”
任雀一动不动,眼神如刀。
楚虞身体一僵,他听不懂任雀的话,但能通过察言观色发觉任雀的心情。他稍微退后一点,重新潜进水里,把自己卷进尾巴里,只露半张脸,鬼鬼祟祟像个小偷。
是啊,偷心来的。
任雀冷笑一声,勾手开门,银白色锁链实质幻化,飞出去把东西拿进来。
粉色玫瑰沐浴精油,一看就是女孩子自己的东西;一张美白补水面膜;一卷绷带、一盒伤药。
任雀想了想,没把精油扔水里,他还记得楚虞不喜欢玫瑰味的东西。他用脚尖蹭了下人鱼的尾巴,等楚虞睁开好奇的小眼睛,便指着面膜对他说:“给你的。”
楚虞欢快地叫了一声,水面的鱼鳞略微张开,他反身游动,乖乖躺在任雀腿上,浓密的睫毛一眨,淌下几滴水珠。
真是被伺候惯了的小祖宗,任雀心道。
但他还是撕开面膜纸,把膜布盖在了楚虞脸上。
水凉了,楚虞坐在浴缸边,咬着绷带给自己敷药。时不时抬眸看着任雀结实的肌肉和小腹,低腰底裤勒着胯骨,水珠顺着流畅线条逐渐向下。
他开始哼着些任雀听不懂的调,等包扎完毕,游到任雀身边。
“呜——”他的卷发半干,像没泡开的方便面,微张的鲨鱼牙隐藏锋利。他半挂在任雀身上,瓷玉般的手臂圈着任雀的脖子,他直立时略矮,只能用尾巴增加高度。
“大冬天的发什么情,乖,从我身上滚下去。”
任雀用指关节挠了下楚虞的下巴颏,被楚虞蹭了一身凉意,不冷不热地开口。
楚虞扫着尾巴尖,他把脸伸给任雀,整条鱼抻成一条,鳞片刮弄着任雀的大腿,低声呜咽时用的是轻细又缠绵的音调——是他不自知的、属于人鱼求欢时的旋律。
任雀不喜欢活物如此粘人,所以他眼睛一眯,刚要推他下去,浴室门唰地开了。
“老板,我回来……了?!”
冷风侵入,门锤在滑道上,女孩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浴室里。
楚虞眨眨眼,茫然地看着门外徒然出现的人,他发出一声无辜的“呜”,然后把头埋在了任雀脸颊侧面。
“打扰了!”
砰——
楚虞和任雀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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