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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明明比你还爱他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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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任雀心里一颤,一下想起自己放肆的那一回。

“哥哥对我做的事,每一件我都清清楚楚。”楚虞低下头,语气藏着些小骄傲。

“操。”

任雀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

左右算算,他对楚虞做的坏事可不少。

楚虞眨眨眼,饶是长大了,脸皮够厚,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

“哥哥,反正明天就不记得了,今天可以和楚虞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吗?”

楚虞抚过任雀的心口,本以为消失的印记突然闪现,刻在骨骼上的烙印似难以拔除。任雀呼吸一滞,一道梵文结成的线无形中连接彼此,让他动了下指尖。

顺灵魂锁链传递的滔天欲念与凶猛爱意近乎冲昏了任雀的理智,以至于楚虞亲吻他的时候,任雀没能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又怎样?

对着楚小鱼这张漂亮的脸,任雀实在不舍得下狠手。

大半夜洗了两遍澡,再毛发旺盛的小鸟都会洗秃吧?

厨房氤氲热气,过了油的煎锅冒着鸡蛋和培根的香气,任雀煎了个夜宵,泡玫瑰花茶时,楚虞披着白浴巾从浴室滚出来。

他一下跳到任雀身上,手臂搂着哥哥的腰,浴巾掉到地上,尾巴拖出一长条。

“滚。”任雀看都没看身后的闹人精,冷冷道。

“哥哥,楚虞不喜欢玫瑰花茶。”楚虞嗅了下任雀身上的清新沐浴露味道,尾巴尖不停弹动,扫着任雀脚踝。

“不喜欢就渴死。”任雀把培根煎蛋放到盘子里,一手一份,脖子上挂条淌水的美人鱼,大不走向客厅。

“哥哥……”楚虞无辜地抬起眼,小心翼翼瞄着任雀的臭脸。

任雀俯视着楚虞,酝酿已久的情绪逐渐变得复杂,某些没细想过的疑问显露出来。

“哥哥,不要再想了,反正明天都会忘记的。”楚虞把自己的下巴垫在桌子上,用叉子戳戳煎蛋,劝道。

“为什么。”任雀抱臂,咬牙切齿地道。

楚虞知道任雀想问什么,他把尾巴探过去,小心翼翼地碰着任雀的腿。

“因为想哥哥了。”

“我一直在你身边。”任雀显然不被楚虞的花言巧语欺骗。“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为什么不干脆永远骗下去。”

“因为想要哥哥。”楚虞揉了揉尾巴上的侧鳍,意有所指:“年幼鱼不能色色。”

任雀脸色一木,突然想到他们在浴室都干了什么。

“年幼鱼可以撒娇,可以求亲亲,可以听哥哥讲故事,可以被哥哥抱抱,但不能色色。”楚虞把一整块煎蛋吞进嘴里,三两下咀嚼干净,有条有理地分析:“不能色色的鱼生还有什么意义,不能和哥哥在浴缸里色色的日子都是苦涩的。”

“行了,滚吧。”任雀听着楚虞这番无理取闹的论调,扶着额头,转身进了卧室。

他已经停止思考了,接受大量负面信息而痛苦的摆烂前兆,就像所有解题信息都具备,当最后一条出现时,答案呼之欲出——虽然这个答案任雀并不怎么喜欢。

算了,眼下想得再明白,明天还是要忘得一干二净,这点让他忘记的本事,楚虞还是有的。

不知从何开始,楚虞已经比任雀要强了。

过了一会,楚虞把自己的领地扩展到了卧室,堂而皇之巡视领土,先是掀起被角摸摸任雀的脚踝,再钻到被子里,抱住看书的任雀。

任雀脸色淡淡的,颇有提裤子不认人的残忍本性,心情不大好,对楚虞说话也是夹枪带棒——天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不被愤怒侵蚀自控力,选择把某条浑身光溜溜的鱼从楼上扔下去。

“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任雀粗暴地掐着楚虞的脖子,拖着被窝里上蹿下跳的鱼往外一捞,把他怼在随身携带的海底妖类百科全书上。

他指着一串人鱼语冷声道。

“上面说,人鱼一般喜欢比自己年长的生物,尤其是鸟类。”楚虞眨眨眼,嫩呼呼的脸蛋被灯光一照,深邃眼眶里满是爱慕。

“再给你一次机会,上面说了什么。”任雀召来刀锋,把楚虞团团围住。

“人鱼聚居,性格多情。”楚虞头一缩,怂得要死,翻译完还特地解释:“上面说的是通常情况,也有例外,比如楚虞,只喜欢哥哥一个。”

楚小鱼的牙白得发光。

任雀只想打烂撒谎小鱼的鲨鱼牙。

“呜呜。”成年体格的美人鱼比年幼状态大了一倍不止,楚虞抻直了,在床上摆一圈都塞不下他绸缎似漂亮的大尾巴。任雀冷淡地看书,楚小鱼在旁边哼歌,用海妖一般妖冶勾人的腔调哼哼。

“哼什么呢?”任雀瞥了身旁的楚虞一眼。

“人鱼的求偶曲。”楚虞一得到任雀的回应,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任雀身上,他舔了舔任雀脖子上的咬痕,撒娇道。

“你。”任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又掐着楚虞的下巴拖鱼到面前,楚虞罪状罄竹难书,竟让任雀不知从何算起。“在禁地给我下咒的是你,看见咒纹以为我出轨来咬我的也是你,你是不是有点病?”

楚虞嘟着嘴,任雀用力过大,小鱼腮帮子向下凹陷。他瞪着漂亮的眼睛,口齿不清地嘟哝:“相……思病算……吗?”

任雀就差给楚虞一巴掌,他压着怒气,胸膛不断起伏,最后受不了了,把楚虞推下去,骂骂咧咧让他滚。

大抵是受到成年楚虞的影响,任雀在昏沉不安的后半夜梦见了过去——那段不太美好的经历如同梦魇,日复一日地缠绕着任雀。

南若对捡来的孩子额外上心,曾经是任雀,后来是楚虞。任雀在他们走后一个月前往西梵天,左右盘旋,上下打点,拿下了一块能建楼的珍贵地皮。他请白泽写了一块匾,楼没建成,南若的求救信号先传来了。

关山海的西沙海岸,监管者与人鱼族划定的真空对峙地带,双方均不许踏入。南若的求救信号急促,濒临消失的鼓点下是无望的残酷,任雀不记得那天他是如何赶到海岸的,只察觉再有意识时,南若已经沉入海底。

人鱼族的万千兵马遮盖苍穹,雷雨暴雨,狂风怒号,海面从未有如此狂怒,仿佛要将天地摧毁,万物归于湮灭。天际远处立着一处宫殿似的虚影,火红的焰苗在妖物头顶燃烧,染红刀剑光影,也激起任雀的杀意。

楚虞浑身是血,他满身伤痕地摔在沙滩上,仰头盯着黑云下他身前匆忙赶来的任雀,眼泪在眶中打转,刚要抱住任雀的腿,就被暴怒中的梵鸟掐住脖子。

“啊……啊……”小鱼悬在空中,努力拍打任雀的手。任雀一贯冷静,略带软意的眸子里,满是歇斯底里的心碎与恨意。

任雀红着眼,手指收紧又松开,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楚虞哭着捂住他的手指,他才砰地放开。

小鱼球摔进沙子里,楚虞拼命咳嗽,任雀却已转身,刀刃与锁链齐飞,如恶魔解禁,踏向海浪。

人鱼族的血染红了西沙海岸,消逝的生命、断裂的肢体,于电闪雷鸣下狂妄飞舞的银色光芒,摧邪的梵音如出鞘即斩的屠刀,在人鱼的地界上空久久回荡。

后来,楚虞理所当然地被发现了。

洛神府私藏来路不明的人鱼、身为监管者的南若带人鱼私自闯入两族约定的对峙地带、任雀在对峙地带屠杀人鱼族,诸多罪状,每一条都是板上钉钉的重罪。很快,洛神府被监管者的监察者包围查封,楚虞入狱,任雀游走在各种惩戒会议中,在楚虞的刑罚中拉扯。

在近乎一个月的时间,任雀一次也没去过浮世回廊的监狱探望楚虞。

因为监管者与人鱼族的交涉提议,若水南岸要求杀死楚虞,为死去的万千人鱼士兵陪葬。

他想去看看楚虞的,可愧疚、自私与无处藏匿的怨怼撕扯着他的内心。

“你去看看楚虞吧,他在监狱里什么都不肯吃,一有人经过就起来看,估计是在等你。”

在他一气之下烧了那块匾后,白泽对他说。

任雀回到洛神府早被查封的院子里,仰头望着葱郁的梨花树。

树无情,岁月轮转万千,不谙人间事,风穿堂而过,寒意刺骨。

“南若,我不明白。”任雀喃喃道。

那具行尸走肉般勉强直立的躯壳摇摇欲坠,树不会回答任雀的问话,死去的南若更不会。风声呼啸,叶子抖动,琉璃瓦被阳光镀过,明亮耀眼。

“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楚虞就好了。”任雀嗡动嘴唇,他抚过梨花树粗糙的树皮,声音逐渐颤抖起来:“我在海岸时,有一瞬间,甚至想过杀了他,就好像只要他死了,你就会回来一样。”

只要他不出现,就不会有人夺走你。

偌大一个洛神府,只一朝便空无一物。

“南若,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任雀哽咽出声。

任雀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

他怕自己会伤害楚虞,后怕与愧疚永不消失。

“可是,我……”任雀哑了声音,后知后觉的痛折磨着自认为纯净无惧的灵魂,他微微收紧指尖,身形孑立。低下头,不敢直视树上的嫩芽。

楚虞曾抱着树干,好看的尾巴垂下,在同样的地方,把树枝突生的嫩芽指给任雀看。

他至今记得楚虞脸上懵懂又灿烂的欣喜,欢快甩动的尾巴,全然信任地张开双臂,要任雀抱他下来。

他不过是在绝望与恐惧的驱使下,谴责自己的无能软弱,又迁怒到楚虞身上。

走投无路时的怨怼,不敢剥开固执外壳承认自私,逃避责任,无所适从。

“可是,我明明比你还爱他。”

任雀的泪落到梨花树下的松软泥土里,一滴一滴,在阒然中消失,归于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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