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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续在城楼上站了一会就匆匆赶回将军府:“醒的?我以为你又睡着了。”
“睡够了。”叶云疏偏过头看着游续手里拎的油纸包,“云酥糕?”
“你倒不是病糊涂了,包着都能猜到是什么。”游续走过去打开油纸包,“吃吧。”
倒不是自己能猜到,实在是这几天喝药喝到吐,任何一点发甜的东西他都能格外敏感。
前脚说完睡够,后脚吃上两块点心就昏昏欲睡,游续小心扶着他躺下,掖好被角:“睡吧。”
“还没有回来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游续有些意外叶云疏醒来几天一直都没有询问江晏的事,没想到今天是憋不住了。
“云疏?”等待下文,结果半天没动静,游续一看,睡了。
游续出去的时候秦颜刚好端着盅过来:“诶,你关门做什么,我给云疏熬的粥。”
“睡了。”游续眉心淡淡忧色。
见游续担忧,秦颜也跟着发愁,只是两人不能都跟着一起忧愁,秦颜安慰道:“睡觉好,多睡恢复快。”
又过了半月,军中几个将军都忍不住开始担心,不时借着巡逻侦查的理由进入匈奴领地。如今匈奴战败,匈奴的王庭随着呼耶律重伤也跟着往北部转移,其他匈奴百姓也不得不跟着迁移,只有离王庭边缘的匈奴人不愿意往极寒的北部去。看到西晋的士兵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留守下来的匈奴人吓得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匈奴和中原人是世仇,如今自己国家战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终于要结束了。
“哼,怕死,侵略我们西晋的时候没想过我们的百姓也会害怕。”一个百夫长为这么多年死去的百姓叫冤。
“冷静,将军还有任务交给我们。”他旁边的人拉住他,生怕他一个忍不住拔刀将那些匈奴人砍了。
“我知道,我们走。”
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匈奴人打开门看见走远的西晋士兵全身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和家人劫后余生的抱在一起。
一个半月了。
叶云疏勉强能下床,只是雁门关太冷,加上受伤身子畏寒了些。所以叶云疏也懒得下床,让管家拨给自己的小厮搬来棋盘开始一个人自娱自乐的下棋。
等到一局终了,叶云疏捡棋子的手久久的顿住,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有一个半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江晏,你是否在回来的路上?匈奴北部的雪是不是比雁门还要大,也比雁门冷,你带的衣服够吗?
“啪嗒”棋子落下,整个人惊醒过来。才收起神色继续开始下棋。
匈奴北部有个和雁门关的雁不栖有着同样的传说,叫做狼不渡。意为狼都不会去的地方。
狼是最不怕冷的动物,可是在匈奴北部它们也不愿意去,因为哪里太冷,任何动物植物都不愿意在那里生存。此番呼耶律就是进了这个地方。
万里冰原,举目荒凉。
“王,喝些水吧。”右谷蠡王捧着碗送到呼耶律嘴边。
没有足够的药和休息,呼耶律整个人都憔悴下来,听到有水大口大口的喝,喝完才发觉满嘴血腥,不过他也没问,这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江晏追来了?”
“是。”右谷蠡王眸色阴沉,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候莫过于此。
“狼不渡,江晏来了就让他葬身这里也不枉这个噱头。”
“是。”
“陛下,我们撤吧!再往里就太危险了!”崔景拦在马前。
江晏看着前方,大片雪花落在肩头,发间,身后数千将士不语,等待着他的命令:“我知道,所以你们在这里驻扎,我去。”
“陛下!”就连跟随的两个大将也急起来,“北部我们也没有去过,人生地不熟陛下怎么能如此涉险。”
“呼耶律不死,我西晋犹如卧榻之侧有人酣睡,朕必须看着他死。”
“陛下!”
“林间,巫长息听令。”
“恕臣不能听令,陛下若是要深赴险地,臣等自当以身护主。”
“以身护主”
“以身护主”身后将士齐齐喊道,江晏眼眶顿时红了红。
“我也会护着你的。你和我家公子成婚,你便也是我的主子,我自当拼力护你。”梧桐一字一句道。
江晏抬手拍拍梧桐的肩:“我自当不会让你公子担心。”说完看着白茫无人的雪地。
就在众人都以为江晏被说动要放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黑点。
再近些是一个人,崔景认出此人正是护呼耶律离开的右谷蠡王。
“朕以为你失败了,正要亲自动手。”
谷蠡王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干涸成褐色的血迹,声音嘶哑:“你要的东西。”拎着的东西往江晏方向一扔。
崔景唯恐有诈,连忙飞身一剑,包裹的皮毛斩开一个头颅圆溜溜的滚出来。
双目圆睁,正是呼耶律的样子。
崔景和梧桐还有旁边的将士大惊,呼耶律死了?
“崔景,验货。”江晏道。
崔景抱拳,快步走到头颅边上开始检查,确认不是假冒又无毒药和机关后回答:“是真的!”
江晏眸光一压,抬手搭弓,三支箭重重穿透呼耶律的头颅将其钉在雪地上:“你放心,朕答应你的定会兑现。”说完,调转马头就走。
雁门的雪下的越发的大,早上,叶云疏被外面扫雪的声音吵醒,犹豫了一会才披着衣服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府中下人还在勤恳的扫雪,只是雪太大,不过一盏茶时间,雪又将地铺上。
马上就是腊月,叶云疏记得在青花村的时候得过年的时候才会下些雪粒子,这么大的雪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雁门关内的人已经习惯,这次匈奴败的彻底,加上年关将至,雁门关热闹了许多。
从山里打来的猎物,山珍,从西域而来的珠宝香料,从海外而来的珊瑚明珠应有尽有。一早,摊贩们早早支上摊子,倒不是他们不怕冷,而是为了赚钱,大胜匈奴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西晋,许多慕名雁门雪景的人都趁此机会来赏雪,顺手买走一样东西那就生意成了。
“这发冠多少钱?”
“客官可是好眼光,这可是产自于阗国的和田玉…多谢客官,多谢客官!”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扔来一锭金子,放在嘴边咬了口,这是遇上大主顾了。
“钱串子说吴家阿兄送信给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说是吴家二老挂念,还说玄青和天降生了一窝黑不溜秋的猫崽子。”叶云疏难得精神,拿着信挨个念给游续和秦颜听。
“那你要回去?可你的伤?”游续不赞同,他觉得叶云疏最好是在屋子里呆着,然后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乘船去江南,好生养个两三年再说。
“没事,我穿厚点。”
“疏儿。”秦颜搁下茶杯,“听你师傅的话。”
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叶云疏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秦姨现在和师傅是越来越像了。”
秦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游续,端起茶抿了一口,游续倒是看不出异样,叶云疏将二人的视线收在眼里:“我瞧着秦姨年轻貌美,我回头去京城给你物色物色些世家公子,你届时来看看。”
秦颜发笑,同时她也想知道游续的意思:“那行,丑了的我不要,要年轻俊美的。”
两人一拍即合,反而是游续不高兴了:“官宦世家最是瞧不起江湖中人,云疏莫害了你秦姨。”
叶云疏想了想:“那就不官宦世家,我听闻江南之地有几个书香世家,他们不似官宦世家那般,他们就喜欢江湖,所谓一静一动。”
“叶云疏!”游续站起来,“养好你的伤,莫揽些事在身上。”
“什么事?”不待叶云疏回答,秦颜插嘴道:“云疏这可不是揽事,我如今已过四十,想着成个家托云疏帮忙又如何?游先生莫非还要拦着?”
游续哽住,重重一挥袖子离开。
“秦姨。”叶云疏有些为难。
秦颜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说的对,我是该相看相看了。这天下间又不止一棵树,这一棵不行,我就换一棵,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吧!”
“秦姨说的对。”
看叶云疏笑,秦颜又忍不住难受起来:“他是天潢贵胄,玄书上不是说,帝王都是有上天护佑的,不会有事。估摸着就是迷了路,吃些苦头罢了。”
“我知道,秦姨不用担心。”
“嗯!”
“君后,君后!”外面声音响起,房门就被推开,一个人带着远道而来的风雪进来。
秦颜笑了笑,悄声离开。
“你回来了?”
“嗯。”
“过来,我瞧瞧。”叶云疏伸出手。
江晏上前两步,又想到什么,留下一句你等我就着急忙慌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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