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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端见了立刻急了起来,身上的毒一解开便想往外追,谁知却被忘尘伸手拦住了去路,不由着急上火道:“你干什么!再不追可就追不上了!”
“别追了。”忘尘看了看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就……让他去吧。”
闻言,燕汐清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自方才他便感到有些奇怪,这会儿见忘尘如此反应,愈加觉得此事不对劲:“你知道罗刹女要带他去哪儿?”
忘尘转身,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剑圣没死,当时湘妃阁一战后,他隐居于南诏国的玉龙雪山中,并在一个月前剑法大成。我日前收到消息说他已经出关,不日将会下山,重返千重阁。”
“没死?!”魏端大惊:“那他知道李小花为了他,都疯了吗!”
燕汐清则是拧眉不语了许久,才问道:“你一直都清楚剑圣没死?”
“也不是。”忘尘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如实说道:“此人身份特殊,虽明为千重阁之主,实则暗中执掌夜丞局。”
“你是说他管着青麟卫!”魏端更加吃惊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儿圆:“剑圣居然是朝廷的人?”
“不错。”忘尘点头,缓缓道:“我也是最近慢慢接手朝中的大小事务后,才知道这三年里,剑圣一直都与夜丞局有消息往来,他在接掌夜丞局时曾与父皇有过约定,朝廷答应不断千重阁在江湖中的财路,而剑圣则暗中替朝廷做事,所以他的身份一直是绝密。”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青麟卫会出现在湘妃阁外。”燕汐清挑眉,话音一转:“但既然没死,还能往夜丞局送信,我倒不信他会不知李惜花如今的情况。”
这话虽听着叫人心里难受,却是事实,这回连魏端也说不出话来了,愁眉不展地挠了挠头:“这……”
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胸前的佛珠,忘尘垂眸不语,过了会儿才说道:“依照方才所闻,魅副阁主是想两人和好才来的,你也说过惜花病的是心,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
燕汐清闻言,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心道:那人要是真有心解这铃铛,又何须等上三年?
“别越解越糟就好。”他嗤笑了一声,语带讽刺地说道。
“有魅副阁主在,应该不会。”忘尘想了想,说道:“等阿细的病情再稳定些,我过两日去一趟南诏。”
燕汐清道:“我和你一起去。”
而一旁的魏端自也不甘落后:“我也去!我也去!”
忘尘摇了摇头:“我一人足以。”
“可是……”魏端不大放心。
忘尘又道:“听说近日药王谷的医会广邀天下名医,汐清你既为谷主,缺席总是不太好的。”
燕汐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缺这一次,死不了人。”
“放心吧。”忘尘微笑道:“丹大哥受朝廷指派,也往那方向去了,我回程时正好可以顺便绕一趟桂州,看看赈灾的情况。”
见他一再坚持,燕汐清只好作罢:“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随时传信予我们。”
“好。”忘尘笑了笑,说道。
而就在燕汐清与忘尘说话的这会儿,凌月儿那旁却出了点状况,她一样没想到李惜花会突然出手,更没料到这人会从明月楼中出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跟了整整一路。
凌月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
而在她停住之后,李惜花也跟着停了下来,遥遥地望着她,嘴里依旧一遍一遍地念着那个名字。
“阿玄……”
“阿玄……”
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看得凌月儿心中一颤。她侧过脸去,似是不忍再看这位昔日风度翩翩的琴皇沦落至此,这般微微地顿了一下后,才曲起手指抵在唇边。随着她这一声哨响,林中惊起一片飞鸟,不多时便听见有“得得得”的马蹄声传来。
她这次出来并未知会阁中的人,因为在这三年里,玄霄渐渐将她手中的权力收了大半,无论她说了什么,抑或是做了什么,总难逃那人的眼睛。对此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将这人的行事作为看在眼里,起初还一再地说服自己,给玄霄找各种理由开脱,可最后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再逃避。
那人是真的变了,变得极其陌生,再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了。
从林中飞奔而出的两匹骏马来到凌月儿身边,只见她亲昵地拍了拍马儿的鬃毛,牵起缰绳朝李惜花走去。她微微地抿了抿唇,明知得不到回答,仍是像面对一个正常的人那般问道:“能骑马吗?”
而李惜花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凌月儿只得无奈地解下了腰间挂着的银铃。若是换作平时,她是决计无法成功对这人摄魂的,不过现在……
看着紫衣青年在她的指令下动作僵硬地上了马,凌月儿闭了闭眼,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南诏国,玉龙雪山。
明明是夏日炎炎之际,一处深藏于山腹中,临着万丈深渊的极寒之境却在漫天飘雪,从崖下逆升盘旋的罡风强劲如脱缰的野马,裹挟着片片雪花咆哮不止。
而在这片满目银白的世界里,一人双目轻合,盘膝坐于崖边,一手横握剑柄,一手轻托剑身,整个人仿若一尊冰雕雪砌的塑像,与四周狂躁的风雪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人只着了件玄色下衫,上衣则被他随意地系在腰间,长发披散如皓皓银雪,袒露无余的上半身,肤色亦是极白,堪称冰肌玉骨,却又非女子的羸弱,漂亮的肌理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好似一只矫健的猛兽,潜藏着强悍的力量。
他已在雪中坐了许久,只为那一瞬的来临……
倏然!一片雪花飘落于面前,但见寒光一闪,空间犹如刹那静止,脆弱得触之即化的六棱形冰晶竟被这快如闪电的一剑斩作两半,气势如虹的剑气在对面数丈外的山壁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那石壁上并非只有这一剑所留的痕迹,乍一眼看去,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剑痕竟是层层叠叠、难以数计,而这人也已在此悟剑整整三年。如今,他的剑气已能收发自如,如臂使指,方才一剑过后,四下里重归于寂,竟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风雪声依旧呼啸着奔走于天地间,如此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渐渐传来了隐隐的振翅声,玄霄几乎瞬间察觉到了这一点细微的变化,猛地睁开双眼,曾经锐利的鹰眸如今好似藏着这片茫茫的雪原,阴沉沉,冷冰冰,再没了半点人气。
他冷冷地抬起头来望向天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原本插在雪中的漆黑剑鞘竟似被什么东西拽起,倒飞入他手中。
剑锋入鞘,寒芒尽敛,而这人则朝天横举手中的长剑,不多时便见一只盘旋于天际的雄鹰骤然利箭一般朝这儿俯冲下来,又在接近地面时张开翅膀缓冲了两下,伸出可以轻易撕碎猎物的利爪来,牢牢抓住了他手中的剑鞘。
这是青麟卫与他传信所用的鹰,也只有这样的鸟才能飞得上这片极其高寒的雪域,而等玄霄取下绑在鹰腿上的细竹筒后,那只鹰便又及通灵性地飞走了。
他收了剑,抽出竹筒内的纸笺展开一看,待读完之后,又将其纳入掌心轻轻一攥,等再摊开手时,便只余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这封信虽然是青麟卫发来的,写的消息却与吏刑司有关,明明事态十万火急,可这人从读信到毁信,自始至终竟是连半点表情也无,好似这世间的一切全都无关紧要,再无任何人任何事能动其心。
但就在沉思之际,下一瞬,他忽而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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