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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章 恶意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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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这件事有多么讽刺,圣旨便是圣旨,无法违逆,不容反驳,所以就算母妃再如何不愿意,病好之后,他都必须遵照旨意,成为那人的伴读。

时值夏末,天渐转凉,晨起后推开窗门,对着微熹的朝阳深吸上一口气,便会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路过门前的微风已悄然带起了薄薄的凉意。

还记得,他第一次踏入太学的那天……

书院中同学们看他的目光都奇怪极了,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边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一边时不时朝他看上几眼。那些人里,无论是王宫贵胄还是官宦子弟,无不是项上圈金,腰间坠玉,独独只有他斜跨着一只素色的小布包,即便那日穿着一身新衣裳,与旁人一比却就成了掉进了仙鹤群里的山鸡,举手投足间的每一处都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

可是一开始,他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份异样,或者更准确的来说,那时他眼里还根本没有这种高低贵贱之分的概念,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里对太学的好奇以及见到同龄人的兴奋。

哥舒睿迈着小短腿,有些艰难地跨过太学高高的门槛,朝那些人腼腆地笑了笑,雀跃道:“你们也是来太学读书的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凑过去想和那些少年站在一处,谁知还没等他走近,那些人便先一步像是见了什么腌臜乞儿,纷纷朝后退去。

“滚远点,你这小杂种!”

“就是!南蛮子生的小南蛮子,竟也敢来太学污这儿的清净!”

看着这些人眼里明晃晃的厌恶,哥舒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愣愣道:“什么……叫蛮子?”

“你看他,连蛮子是什么都不知道,怕不是个傻子吧!”有人嗤笑道。

接着,更有人接二连三地附和起来……

“对对,估计就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蛮子是什么,但哥舒睿知道傻子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亦或是这些人误会了什么,不由呐呐地解释道:“娘说,太学里的大哥哥都是……是同学,我……”

“啐,谁和你是同学,我们苍狼的铁骑迟早踏平大夏,你这小蛮子,连给我等提鞋都还嫌脏了那鞋呢!”说话之人以手掩鼻,就好像他身上真有什么怪味一样,连忙伸出手赶苍蝇似的朝他甩了几下。

哥舒睿难以置信地慢慢瞪大了眼睛,明明就在来之前,他还幻想过将来会交到更多像哥舒烨一样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可是现在却变成了愣在原地。

“我……我……”他明明拼命想要辩驳,却反而结巴了起来,重复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嗫嚅着说了句:“我不脏。”

结果,换来了那些人更加鄙夷的眼神以及无数嘲笑。

小孩子有时候是极为敏感的,以前就算秋儿凶他,他也不怕,可在面对这些人时,哥舒睿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他想起母妃临出门前和他说过的要在太学里与同学和睦相处的话,便只好偷偷抬手抹了抹眼泪,不敢再看其他人。

他背着自己的布包径直往学堂里走,哪知道从那些人旁边经过时,竟有人暗地里伸出只脚来,而他又一心只想快快离开这里,根本就没注意脚下,一下便被那人绊了个正着,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快看,大夏的人都是软脚虾,见着咱们苍狼铁骑,吓得路都不会走了呢!”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大家都跟着一起哄堂大笑,那些笑声就像是一根根长针,深深扎在哥舒睿的心上,疼得他既茫然又惶恐,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而就在他正因此陷入窘迫万分的境地时,这些人的笑声却又忽地戛然而止。

“国后驾到!”

随着宫人的一声高呼,所有人都倏然安静了下来,只见来人的阵仗极大,前簇后拥的宫人排起来宛如长龙,就连先前那些笑话他的少年们一见此景也全都敛起笑容,恭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在来太学之前,母妃曾匆匆教过他一些宫廷礼仪以及后宫的官位品级,但他到底没有概念,也就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好在他很是聪明,只愣了一瞬便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有样学样地跟着旁人一起行礼,只是跪完之后又偷偷抬起一点头来,有些好奇来人是谁。而那名被宫人簇拥着的女人懒懒地伸出手,由人搀着慢慢下了步辇后,竟也缓步朝他走了过来。

记忆中的那人一身枣红宫装,仪态很是端庄雅丽,头上绾着的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细碎珠链随着莲步轻移而轻轻摇晃,明艳中透着一股威仪。

“便是你救了太子?”

那女人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脚边的小男孩儿,哥舒睿闻言有些不敢出声,只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

她顿了顿,紧接着微微一笑,半蹲下身拿拈着丝帕的那只手虚托了一下哥舒睿的手臂,似是担忧道:“真真可怜,怎么手都给蹭破皮了呢?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

此话一出,四下里瞬时鸦雀无声,哥舒睿下意识侧过头来,看向方才那些笑话他的少年,正待开口,却听这人又道:“不过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是常事,能在太学内读书的,不是皇家血脉便是朝廷要员之子,你虽为太子伴学,但切莫仗着身份去压人。”

这人一边说着颠倒黑白的话,一边却故作亲昵地将哥舒睿从地上扶了起来,甚至还伸手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仿佛真的多么和善一样。

而就在此时,一个早就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多时了的人也跟着“适时”地站了出来,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国后说得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太学内任教的一位夫子,一身文士打扮端的是文质彬彬,令人乍一看便觉此人定然博古通今,学富五车。

那女人闻言,美目微侧,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人,微笑道:“不过小孩子玩心太重总不是好事,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国后说得极是。”夫子心下会意,笑着应道。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说道:“对了,本宫此来,一是为了见一见这位小恩人,二是顺便替太子告假,最近太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怕是有几日不能来太学了。”末了轻笑一声,也不听夫子作何回答,径自往步辇走去。

彼时的他还才只有六岁,根本听不出这人话里的深意,只当这个看上去美丽极了的女人是真的在心疼自己,甚至还满怀感激地望着那群人扬长而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进了太学之后,一切竟如噩梦。

上课的第一日,那位夫子便抽他背书,如若背不出来,就要用戒尺狠狠抽他的手,直抽得他手掌高高肿起,仿佛熟透了似的,远远望着都觉得有几分透亮。

他自小便在景兰苑长大,平日里母妃爱他疼他,重话都少有两句,即便是秋儿也时常护着他,有时做错了事也就数落两句便由着他去了,所以从小到大,他几时受过这样的苦楚?骤然被罚,自是吓得魂儿都没了。

可无论他如何拼命哭喊!努力挣扎!却始终躲不过那只牢牢抓着他的手,而那人任他哭得再狠,也不见手下留情,罚完后还十分不悦地说了句:“当真是毫无教养,一点礼数都不知!”

相反,掺杂在他哭声里的是那些所谓同学们窃窃的笑声,他们犹如看戏一般地看着这出闹剧,眼里更是不见丝毫同情,甚至是满怀恶意。

“看吧,活该!”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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