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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骤然拔高分贝的惊叫,凄厉得如同剖心泣血,可是被呼唤之人却远远地躺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无,雨水从他惨白的脸上一路淌下来,但他却安静得如同死了一般。
“阿玄?”
李惜花又颤着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双眼茫然地望着那个方向,像是无法消化眼前这一幕所带来的冲击,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他的阿玄……
死了?
这个念头如一把匕首,直插入李惜花的心底,突如其来的恐惧一下子将他淹没,连挣扎都忘了。
他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那人,缓缓地摇头。
这,不可能……
他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即使面临刀山火海都能面不改色的一个人,会就这般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突然间,李惜花双手反抓着锁链,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暴起,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怒吼:“玄霄!!!!”而随着内力的外展,绑在他身上的锁链开始一根根颤动,然后一声金石脆响,猛然齐齐断裂!
倏然失去了支撑,他从那层层枷锁中滑脱出来,浑身脱力地倒在了地上,可却拼命扬着头,望着玄霄的方向,绝望得泪如雨下。
“阿玄……”
豆大的雨点打在泥泞的地上,泥水飞溅入他的眼里,生疼一片,可他仿若未觉,只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一点身体。
他不能让他的阿玄就那样冷冰冰地躺在地上。
他想要抱住他,他想和他在一起……
那一瞬,李惜花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艰难无比地朝着玄霄爬了过去。可就在他伸长了手臂,五指死死抠着地面的时候,一只脚忽然出现,踩住他的手,狠狠碾在泥里。
他痛苦地哼了一声,另一只手扒着这人的鞋底,而慕容鸩手拄神杖,周身一道罡气隔开了雨幕,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人狼狈至极的模样,就如同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眼里全是厌恶。
“早知道,便不该留你。”他冷声道。
说完,慕容鸩又转头看向玄霄,眸色逐渐转深,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还只是半融合的程度,就有如此神力,若是完全融合,那该多么完美……”接着略略顿了一会儿,伸出手捻了捻左耳挂下的浅蓝色流苏,一脸的惋惜。
“真是可惜了,最后却成了个残次品。”
李惜花闻言,气得发抖,一面用力地想要把手从他的脚下抽出来,一面目眦欲裂地盯着这人,虚弱无比地说道:“他……不是你的人偶……”
“人偶?”
慕容鸩啧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也是,本司费尽心血的杰作被你毁成这样,倒还没找你算账。”说着,他双眼微眯,忽而幽幽地笑起来:“不过罢了,本司今日心情不佳,懒得再同你计较这些,就好心送你们两个一道下地府,做一对鬼鸳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提起手中的荆棘神杖,杖尖直指李惜花,如同正在审判这人的罪名,然而就在荆棘的尖刺即将刺入这人后心之时,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他手中的神杖上竟结出了一层冰霜。
“这是……”
慕容鸩皱了皱眉,下意识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荆棘神杖,视野范围内的一草一木皆已覆上了一层霜白,只是这样大面积的霜冻,即使在方才玄霄体内神蛊被唤醒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怎么会现在……
但他还来不及想完,独属于武者的直觉便已拉响了警报!
电光火石之间,慕容鸩身体的反应速度甚至快过了大脑,一个闪身出现在数米之外,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剑气划过他方才站过的地方,威力之惊人,直接将他背后不远处那根合抱粗的图腾石柱斩断了近三分之二。
这剑意他熟悉得很,除了江湖榜首,再没有人能挥出这么锋锐的一剑。
然而认出这一剑后,慕容鸩也不着急去看玄霄的情况,而是先看了眼他身后几乎要被斩断的石柱,神情若有所思:“你竟然没死?”
就在说话间,这人口中所说之人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先前那柄被玄霄随手插在地上的长剑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在地上震颤了两下,陡然倒飞而起,落入他的掌中。
这是……隔空控物?
慕容鸩转过头来,正好看见玄霄一把握住凌空飞来的长剑,不由脸色微变。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人,眼底多了一丝探究之色,可想想却又觉得这并不是蓬莱的揽月摘星手,然而还没等他再细想,就见这人已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天地仿佛肃然一静,而凡是见过那一幕的人,后来想起这事时都还心有余悸。在他们的印象中,记忆最深刻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嵌在玄霄惨白如纸的脸上,就像深渊里的魔鬼一样。
那眼里淌着血,一滴一滴,不断下落,就好像在流泪似的,而那人被雨水泡得翻白皲裂的嘴唇紧抿成一线,雨水蜿蜒着划过他手中长剑的剑身,也在一滴滴落下。
但当那双眼抬起之时……
顷刻之间,落雨消失,唯余满目狂风暴雪,骇人的内力化为雪浪,以极端暴虐的方式骤然四散,一时遮天蔽日,草木尽折。
而在这暴风雪的中心,玄衣白发的青年一步一颤地走到李惜花面前。
这人已经被他狂暴的内力震得昏厥过去,玄霄深深地看了李惜花一眼,好似一眼万年,倾注了他此生所有的情感。下一秒,他将这个半埋在雪中的人护在了身后,于漫天飞雪中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无限凄凉,却没有一个人看见。
这人说,想要他做他的剑……
而他既然答应了,就该为他不计代价,斩尽一切。
霎时天地间刮起一阵强劲的风,陡然吹散了飘摇的细雪,在满目银白落地之前,玄霄眼底的情绪逐渐淡化得趋近于无,只余下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挣扎着活了这么多年的修罗厉鬼。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剑锋直指慕容鸩,而那人亦正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原本一丝表情也无,却在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时,狠狠地皱了一下眉。
这是……神蛊?
慕容鸩心下有些不确定,又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一眼,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而阴沉了下来。
不……不对……
这不是神蛊,而是内力□□后,导致的走火入魔!
意识到这一点的慕容鸩,心头一阵警铃大作,他很清楚疯子的行为往往是不可理喻的,即使眼前这人不一定能胜得过他,但就方才这人所展现的实力来论,一旦铁了心要与他同归于尽,只怕就算是他,也难以全身而退。
思及此处,他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荆棘神杖,面上却露出一抹微笑来,语气里满是惋惜地说道:“也罢,本司不动你的小情儿便是,今日就到此为止。”
可回应他的,是玄霄手中陡然亮起的剑光!
眨眼之间,刚刚落定的茫茫白雪再次狂躁起来,无数腾起的剑影好似也成了那纷纷落雪中的一部分。
极招对上极招的霎那,狂风将这人束发的墨玉高冠震得跌落下来,一瞬银发飞扬,更衬得他眼中血色灼灼,如跳动的火焰,疯狂得像是要将眼前这人一同拉入其中,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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