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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不语,抓着小漆盒的那只手却渐渐用力,指尖血色尽褪。
见他不答,李惜花不由叹了一口气,将收好的伞靠在一边的石头上,正想上前靠近这人,谁知他才刚迈出半步,便见这人朝后退了退,同时也终于转过头来。
耳畔水声淙淙,更衬得两人之间难言的沉重,而那背对着溪水的玄衫青年缓缓抬眼,沉默地看着他。
玄霄不想开口,因为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再也覆水难收,可最终他还是硬逼着自己开了口。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也好。”
说这话时,玄霄的语气很平淡,事实上,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装作如此平静,但也只是表面的平静而已。明明感觉心口好似被一块巨石压住了,连心脏都跳得艰难,可他却故意一脸淡漠地将手递到李惜花面前,摊开掌心,露出那只被他一直攥在手里的小漆盒。
“这是忘忧散。”他说道。
李惜花闻言,心情复杂极了,如果不是一早便从燕汐清口中得知了他家阿玄的心意,只怕此刻当真要被这人所表现出来的“冷心绝情”气得吐血,但也正因为知道了,心下才会软成一片。
他深深地望着玄霄,看着这人眼底的冷漠,真真是毫无破绽。
那一瞬间,李惜花只觉自己对这人简直又爱又恨,恨他总是心口不一,却又爱他对自己的拳拳深情。
这个骗子,骗了人又想跑,分明这般可恶,偏又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欺负他一下。心念电转之间,李惜花瞥了眼玄霄递过来的小漆盒,忽然起了一点坏心思。
既然他家阿玄这么要演戏,那便陪他演好了。
心下打定了主意,李惜花于是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道:“阿玄……我们真的,非要如此吗?”又因为不比他家阿玄演技精湛,遂别过眼去装作伤心的样子,生怕被这人从表情中看出端倪。
而玄霄满心里皆是难以抑制的悲伤,同样怕被李惜花看出破绽,因而错过了这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戏谑。
他低下头,略略平复了下心绪,缓缓说道:“我累了,与其这么痛苦地纠缠下去,不如就此放手,这样对你我来说都是种解脱。”
李惜花默然:“……”
他顿了片刻,微微侧目,用余光偷瞄着这人,意味不明地反问道:“你把忘忧散都给我了,那你自己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搁在此时就略显平淡了,玄霄先开始是没注意到这人不对劲,但三两句话聊下来,便反应了过来。
而就在他正欲抬头的同时,就听这人又追问道:“你会狠心忘了我吗?”
玄霄眼神闪了闪,收回递出去的小漆盒,另一只手作势便要去开盒盖。霎时!只见眼前的暗紫色身影一闪,果然紧贴在了他身旁。
“……”
李惜花发现自己失算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句话说得不对,竟然被这人看了出来。证据就是他刚刚想乘其不备,抢下这人手里的假忘忧散,免得他家阿玄到时候一激动,吃上一嘴真痒痒粉。谁知等他上了手,才发现玄霄把那小漆盒抓得死死的,根本抢不过来。这要是再看不出他家阿玄是在试探他,那他这么些年的饭大概都白吃了。
李琴皇突然感觉有点头大,同时还在心底暗骂燕汐清,随手摸什么不好,摸盒痒痒粉给他家阿玄,一看就是包藏祸心。
不过想归想,李惜花抓着玄霄的手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开,反而顺着这人的手肘,点了下他的麻筋,趁他条件反射松开手的一刹那,将那盒该死的痒痒粉从玄霄手里抠了出来,接着噗通一声,随手丢进了一旁的溪水中,整套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连顿都不带顿一下的。
只顾着给别人挖坑,却忘了自己“身娇体弱”的玄某人:“……”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浮上水面的小漆盒在水流的作用下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视野中,脸上的神情也随之由一瞬的错愕变成了木然。
李惜花与他靠得极近,自然注意到了这人表情的变化,顿时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而他刚一笑,便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掩饰般地轻咳了两声。
他一边咳,一边还不忘留意着他家阿玄的反应,本以为这人定会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甩给他一记冷冷的眼刀子,谁知片刻之后,玄霄只是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便转身欲走。
李惜花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阿玄,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他伸手拽住这人,还来不及解释,就听玄霄冷冷说道:“放手!”
“不放。”李惜花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玄霄皱眉:“……”
他垂下眼来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回头,只微微侧过眼去,用另一只手去掰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淡淡说道:“何必呢?”
“你本来也不是断袖,何苦非要与我绑在一起,忘了我,再找个姑娘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将来老了还能含饴弄孙,难道不好吗?”
如果之前的尚属小打小闹,那这番话则无疑戳中了李惜花的痛脚。他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因此明显地怔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后,又确认般地盯着这人的眼睛,可这一眼却如望进了一潭波澜不兴的死水,令他心下顿时腾起一阵无名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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