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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活无常放低了姿态,态度倒也恭敬了几分。
“是属下办事不力,迟迟未能查到图纸下落。”
少年摇了摇头,起身离开窗边,笑语盈盈道:“吾怎会怪你,父王能将黑白无常交于吾差遣,已是莫大的恩赐……”
他话未说完,就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连咳了数声才得停住。
活无常见状,再次勾起唇角,眼底一抹暗色闪过,似有深意般地接了句:“少主能明白王上的苦心就好。”
紧了紧衣袖,少年往貂裘披风里缩了缩,淡淡说道:“不过父王定然是希望尽快攻下大夏的。如今吾深入敌人腹地,势单力孤,能仰仗的也只有你们二人了。”
这是拿王上压自己?
活无常面上笑嘻嘻,连忙应道:“这个自然,属下定会倾尽全力辅佐少主。”
少年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图纸对着光,在眼前兴致缺缺地晃了晃,片刻后才又说道:“对了,还有件事需得你们去办。”
活无常不语,只微微眯了双眼,静等着少年的下文。
而将图纸又仔细看了一遍,少年把它递还给活无常,一面道:“如果这个安叔真的死了……”话音一顿,少年摸了摸下巴,笑得十分开心:“你便与死有分亲自出马,去搞些千重阁的行头过来装扮一下吧。”
活无常不解:“少主的意思是?”
“嗯?”
少年侧目,也露出一幅不解的样子来。他走到活无常身边,蹲下身子与其平视,又伸手摸了摸活无常的高帽子。
“当然是……”少年话音上挑,轻笑道:“去刺杀大夏的皇帝了。”
这轻飘飘一句玩笑似的话,让活无常阴恻恻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骤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少年,就在此不久前,眼前这人还明确说过他之所以要借千重阁这把刀,是因为他们对赵祎在京城所设下的天罗地网束手无策,现在却要他们去刺杀大夏的皇帝?
活无常面色阴沉下来,问道:“那少主打算如何处理杨宇铭这样的高手?”
少年理了理自己的披风,站起身来再次走回窗边,面朝着风雨交加的夜色负手而立,笑着答道:“为什么要处理?”
“不处理?”
活无常的眼神愈加地阴鸷了,若不是笃定这人必须倚靠他们,这人的这一番听起来还真像是要他们去送死。
然而少年对此却似毫无所觉,神色悠然道:“敌人越是厉害,作为棋子的作用就越大,这一局可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原来如此……
活无常听后,心下了然,表情也稍稍好看了一些。
这人之所以要让他们伪装成千重阁的人,无非是想将刺杀皇帝的罪名嫁祸于千重阁,先前他们费尽心思在大夏安插的一个据点被千重阁毁了,现下本应该韬光养晦,但要是借刀杀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少年仰头,伸出手接了一滴自瓦檐坠下的雨。
“说起来,之前那个笨蛋想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千重阁的确是把好刀。这样锋利的刀若是不能为吾所用,便会成为整盘棋中的一个不确定因素,而万一这把刀成了对方的助力,那对吾等必然是十分不利的。”
“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吾实在想要这样一颗强有力的棋子,因此便也只好麻烦对手亲自把这枚棋子放在吾手中了。”
话音落下,少年微微一笑。
如果此事运作顺利,他们只需于恰当的时机在明面上帮千重阁一把,这谋反的罪名便会再无翻盘的可能,到时候千重阁就是不想帮苍狼,也绝不会帮大夏,而要是千重阁倒向他们这边,那神机大炮的图纸自然也成了他们囊中之物。
只是……
活无常道:“属下并非杨宇铭的对手,要是……”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少年骤然转身,原本眸中琥珀色的清辉化作寒冰,竟令活无常下意识停住了话音。然而这寒芒只一瞬就又消散,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等他眨了下眼,定睛再看,眼前的人依旧还是那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年。
“中原人有句话叫做抛砖引玉,如果这砖不能令赵祎害怕,那这局可就不攻自破了,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还需仰仗白叔叔了。”
“此局若成,父王一定会高兴的。”少年雀跃道。
见这人搬出了王上,活无常咬了咬牙,只得道:“属下领命。”
而待听到少年离去的脚步声,他才抬眸望了一眼那名交代完事情后,就转身出了门的少年,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
中了无解的玉色琉璃,拖成这副病弱的模样,再好的手段又能如何?终归不过是痴心妄想。若要怪,便只能怪他自己投错了胎,谁让这人的生母是那位大夏的长公主端懿呢?
而只要他身上还流着那群南蛮之人的血,王上就绝不可能传位于他,更何况,那毒还是王上亲自下的,如今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这样想来,还真是可怜呢。
活无常从地上站起身了,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夜色沉沉,让人看不透那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弄风云。
然而再漫长的夜也终有破晓的一刻,半云坡在经历了一夜狂风后,飘落残红无数。
昨天虽然李惜花嘴上没说,但他知道玉无瑕必定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洛阳,所以他们一大早便踏上了去神都的路。而在这般日夜兼程之下,三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之后更是连休息也顾不得,就直奔司徒堂主曾经和李惜花提起的暖烟楼而去。
说起暖烟楼,李惜花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想当初他还在这里教过阿玄如何追别的女孩子,关键是还教得一本正经!
一想起这些,他真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而且仔细想想,他和阿玄是在青楼相遇,之后是青楼再游,这次是……
三进宫?!
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李惜花总觉得这大约是上天对他无情的嘲讽。
正巧这时候玉无瑕转过头来,他在出发之前便没再继续戴着斗笠,而是易容成了张一旦掉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大众脸,此刻见李惜花的反应有点奇怪,还以为是这几日劳累,没有休息好。
“李兄?”他关心地问了一句。
李惜花一顿,将目光转向一旁,半是打趣半是试探道:“说起来,原本想拿阿玄当挡箭牌,去挡一挡那些姑娘的,可一想到待会儿阿玄被姑娘们黏着的样子,反倒叫我自己先吃上醋了。”
玄霄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不介意。”
玉无瑕:“……”
这是不介意李惜花的风流,还是不介意被美色环绕?
而一旁的李惜花闻言轻啧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玉骨鎏金折扇,唰地一声打开,轻摇折扇道:“怎么办,这下还没见着姑娘们,我醋都先吃了一满缸,阿玄你好生伤我的心。”
玄霄:“……”
他侧目先是不咸不淡地扫了眼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然后复又转过去,接着竟是二话不说,径自朝暖烟楼的大门走去,在他身后,李惜花微微摇了摇头,合扇轻轻一笑。
时值傍晚,正是烟花之所繁华的开始,三人还未入得暖烟楼的门,便已闻得其内靡靡之声。如此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就连空气中弥漫的胭脂香气都变得撩人,可玄霄脸上却始终一丝表情也无,仿佛那些自他一进门就围上来的女人全都是空气。
对于玄霄的反应,玉无瑕倒并不觉有多意外,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冷血冷心的剑圣根本就不会去逛青楼,现在这般才是正常。殊不知,玄剑圣不光逛过青楼,还师从某琴皇,学得一手撩妹儿的好手段。
而这个好为人师的某琴皇此刻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唇边勾起一抹略带些邪气的微笑,正对周围的姑娘道:“不知有哪位姑娘,能带在下一见这儿的妈妈?”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向一名企图拽住玄霄胳膊的女子。
比之萧玄这种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姑娘们显然更喜欢李惜花这类眉眼风流又多金的主儿,见此情形,立时便有数位姑娘围上来将他拉住,至于“样貌普通”的玉无瑕在这两颗明珠下黯然失色,竟然被姑娘们直接忽视了。
玄霄微一转头,恰好看见李惜花应对群娇扑怀的场面,且这人居然还应付得游刃有余,直看得玄霄心里隐隐起了一丝怒意,偏生这时有个不长眼的女人还想靠近他!于是,只见他冷冷一眼甩过去,一个错骨手,瞬间就卸了那女人的手腕。
李惜花是看见了玄霄的动作,可是他身边有好几个姑娘限制了他的行动,以至于未能及时出手制止,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所有精虫上脑的恩客们吓了个激灵。
这尖叫倒是比钱还好使,听到叫声后,青楼内的打手立刻就冲了进来,就连这儿管事的妈妈也不一会儿就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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