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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齐和赵昃延还是回了赵府,不因为别的,只因着赵家那个妇人竟堂而皇之的站在马府的大门口,说是接六郎回家。
来来往往的百姓议论纷纷,马家姆妈请她进门,她也不应,只说在这儿等着就行了,六郎不大喜欢看见她。
这话一出,议论声更甚。马家姆妈也不恼,叫人给她搬了软椅,又搬了桌子,放了各式糕点还有些茶水。
“这话也就是咱们俩说说,你说六郎不喜欢你,就算这事是真的,你巴巴的过来,这不是存心给他添堵不是?再者说了,你现在站在这儿不是给马家平白施压吗?我是个敞亮人,说话不喜欢藏着掖着转弯抹角的,你也别气恼。”
马家姆妈笑盈盈的坐在一旁:“后娘不好当,这我是知道的,可继子未必好做。赵家夫人,你说是不是?”
“马夫人这话说的,六郎回来了许多天了,自从跟他阿耶大吵了一架出去后,再也没回去过,他阿耶整日难眠,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是六郎不回去,我这日子也怕是不好过了。”赵家夫人抹抹眼泪:“六郎不把我当成亲娘我也不在乎的,可府君到底是他亲阿耶啊,如今着急上火,嘴上起了不少泡,他也不回去看看……”
“不过是在家里住些日子,咱们两家如今结了亲,马府自然也是六郎的家,又谈何回去不回去呢?恐怕是你家府君多想了罢。”马家姆妈摇了摇扇子,看向一旁的百姓,笑道:“我看呐,是怕我家府君抢了他的儿子吧?六郎这孩子是真不错,不若咱们换换好了,今儿个我就叫文齐跟你回家。”
“我笨嘴拙舌的,许多话也说不明白,可六郎到底是我家府君的亲儿子,这三天四天就罢了,离得这么近,许久不回去,怎么说也不像话,莫不是对我和府君有什么意见不是?”
赵家夫人也委委屈屈的坐下:“六郎这孩子是争气,可他学业上,我家府君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吃穿用度也是顶好的。如今他圣眷正浓,我们也不贪图他的富贵,父母念子乃是人之常情,既然回会稽了,不回家,这……”
“母亲怕是想岔了,我没有不回去,只是父亲想念我,阿耶姆妈也想文齐,文齐身边又离不开我,这才几天没回去,谁承想,母亲居然上门来催来了。”
赵昃延从马府回来,冲马家姆妈作了个揖:“倒是劳烦姆妈费心了,还得转着圈子的在我母亲嘴里为我挽回名声。”
赵家夫人脸色苍白:“六郎,你怎么能这样说……”
“那母亲要我怎么说?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说出来?我也丢不起那个人,母亲若是真心来接我回家的,咱们上了轿子就走,若是专程过来毁坏我的名声的。那母亲大可继续在这儿哭诉,我同姆妈不奉陪了。”
赵昃延说完就要走,赵家夫人拉住他的衣袖:“母亲不是那个意思,跟母亲回家去吧,就算不是为了我,你阿耶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母亲不用跟我说这些场面话,我父亲的脾气秉性我清楚得很。我本来也打算着回去,母亲进来等着吧,我同阿耶姆妈告了别就走。”
赵家夫人本想再推辞一番,赵昃延眼睛一横,赵家夫人不大情愿的跟着他进去了。
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赵家六郎同赵家不亲已经显而易见了,人家自小上学上的是马家的族学,称呼马太守和太守夫人为阿耶姆妈,自己的亲生阿耶和继母就只是父亲和母亲,这一对比,高低立下。
马文齐不放心赵昃延一个人回去,自然是要跟着过去的。马家姆妈担心他肚子里的孩子,补品药材,大包小包的一并送了过去,百姓心里也暗暗道,也难怪赵家六郎同马家关系更好些,这马家真是拿赵家六郎当亲儿子看的。反观赵家,一条不孝的罪名砸下来,也不怕毁了赵家六郎的官声。
“你同你家假继撕破脸皮了?”马文齐好奇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以前不大愿意跟她撕破脸皮的,也不大愿意同她计较的,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我假继这个人,太虚伪,跟她绕来绕去绕得我难受,还不如撕破了脸皮,把事情摊在明面上说,也不至于叫让人觉得我是个不忠不孝的。再说了,她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我再不撕破脸皮,她就得撕了我的脸面了。”赵昃延冷哼一声:“咱们平时在这儿歇着,吃饭的时候就回阿耶姆妈那边去吃,我还真怕她给我吃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马文齐在外头也是听说过宅子里那些个阴损的事情的,心里咯噔一下,连连附和:“你说得对,咱们可不能马虎大意了。”
赵昃延去见赵家阿耶的时候,赵家阿耶正躺在躺椅上,脸上盖了一本书,鼾声震天响,呼吸把书页吸过吹过去,哗哗作响。
赵昃延忍住一脚踹翻躺椅的冲动,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赵家阿耶依旧在打呼噜,赵昃延咬了咬牙:“姓赵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做做做!”赵家阿耶突然惊醒,直起身来,迷迷瞪瞪的说道:“买些什么?”
“买儿子!”赵昃延嗤笑一声:“开个价吧!”
赵家阿耶揉了揉眼睛,怒道:“你个混蛋小子,也敢作弄你阿耶了?”
赵昃延拉着马文齐坐下:“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你赶紧说了,姆妈那边还等着我们吃晌午饭呢!”
“姆妈?叫那么亲热?”赵家阿耶站起身:“我怎么也没听你叫你母亲姆妈?”
赵昃延冷笑一声,鼻孔里喷出冷哼:“她也配得上?若是我阿娘还活着,焉能有她的事?”
赵家阿耶叹了口气,低头道:“那倒也是,芳菲的长相真是一顾倾城再顾倾国,能娶了芳菲,是我一辈子的福气。”
“你同我说这个没用,我阿娘走了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娶了继室了,百年之后你要同哪个妻子埋在一起呢?我记得长兄先前说过,我阿娘是不愿两女共侍一夫的。”
“自然是同你阿娘埋在一块了……”
赵家阿耶还没说完,赵昃延便打断了他:“这个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先说喊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你还有脸说!你自从回到会稽,就一直呆在马府,就回来一次还是跟我吵架来的。怎么?赵府苛待你了?你这个样子,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脸面都是自己挣的,您对我如何,我便待您如何。马家阿耶姆妈对我好,我自然对他们好。”
“混账!我是你亲阿耶!”赵家阿耶一本书扔过去,马文齐反应突然快了,见他动粗,急忙抱着赵昃延,书不轻不重的砸在马文齐背上。
赵昃延皱了皱眉头:“就是这事?我们住回来就是,不过一日三餐回马府去吃,家里不用备饭了,我也吃不惯。”
赵昃延拉着马文齐就要走,赵家阿耶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赵昃延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扭头道:“也亏得我阿娘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不然我非得丑成赵昃年那个熊样子!”
赵家阿耶脸上的肉抖动得更欢实了。
“你他娘的真是翅膀硬了!”身后响起赵家阿耶的怒吼,以及椅子倒地的声音。
“他不会砸东西的,最多推倒个椅子杌子,桌子他都不敢掀翻,桌子上有茶杯茶壶,虽然不值钱,但是碎了也还是得买的,他不舍得。”
果然如同赵昃延所说,身后只响起了木头倒地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他听都没听见。
赵昃延一天三回往马家跑,久了马文齐烦了,倚在赵家的软榻上不肯下来:“再这儿吃顿饭也没事,跑来跑去的倒是累了。”
赵昃延挑了挑眉,继续看书,晌午就留在了赵府吃饭,膳食传上来以后,马文齐刚要动筷子,赵昃延伸手阻止了他。
拿了银针探了探,银针立马变黑了。马文齐骇然:“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昃延拉起他:“走吧,咱们还得回姆妈那边。今晚就不回来了。”
马文齐慌乱的点了点头:“不回来了不回来了,你家假继太可怕了。”
赵昃延轻轻捏捻了捻手里的一丢丢硫磺,他这个假继诬陷毁坏过他那么多次,他只诬陷她这一次不算过分吧。
赵昃延依旧往返于两家之间,时间久了也倦了,索性留在马家,赵家阿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到底也没说什么。
日子久了,赵昃延的肚子越发大了,穿得宽松些,什么也看不出来,到了夜里脱了袍子,还是能看的出那个弧度的。旁人见了也只会以为他吃胖了,吃撑了罢了。
赵昃延阿娘忌日那天,马文齐陪着他去上了一柱香,在坟头之上,上了两铲子土,坐着说了会儿话,也没大操大办,待了一个时辰便走了。
马文齐跟赵昃延刚到马府,就见马府门前围了许多豪华的马车,以及许多的士兵。
赵昃延攥紧了马文齐的手,皱眉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咱们进去吧。”
马文齐一时不理解,看这架势,也不知道是哪个贵客,长兄长嫂不会带这么多的士兵,马文举又没这么些个马车。不会是马文举那个怂包菜蛋得罪了人,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马文齐倒是没那么紧张,坦然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跟着赵昃延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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