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商翊如水流浸润过玉石一般的双瞳转了下，显然也是看到了。

而裴非衣本人垂着眸，直着身，一动不动的模样。

商翊思索了下，想起某人平时填妆画眉、躺椅子晒太阳都要先泡一杯美容养颜茶的模样，还是倾身去给她整理。

裴非衣分明能“看见”这一幕，身体也能清晰感觉到轻微的吐息擦过脸侧……

比青竹更清、更淡的气味。

长睫垂下来，阴影妥帖衬在下边。他只是很细致在帮她把纠缠在一起的步摇和发簪整理。

他顿了一下，然后靠近她。正在裴非衣琢磨他到底要对闭着眼睛宛如雕像般的自己干什么的时候。

只觉额前一空，裴非衣“看见”自己的红宝石额饰被商翊绕着两边轻轻摘了下来。

裴非衣一愣：商翊你要干什么？那是梦霓送的首饰、很贵的！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动手卸我妆了！我还在不愁衣的幻境里，我要是进不去你要负责人的，你总不能是狗吧？

但很明显，商翊不会是专门跑来给她卸妆的。

商翊脸侧、露出的白皙的手背处，水色灵族的印记一闪而过，如同阳光折射下露珠的一点亮光。

他两只手虚虚扶着裴非衣的脸，就着裴非衣那直着背脊、端着双手的恭谨姿势，轻轻地以额头贴上裴非衣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股脸热的冲动。

真是奇了怪了！

浅浅的话语在商翊的唇齿间流过，如同琴师的低吟浅唱。

……裴非衣突然了悟：商翊明白她在以幻术寻找进入仗天崖秘境，而灵族擅幻术。

不知思忖了什么，裴非衣望了一眼底上几乎是相依着的人影。

既然要来，那就一起。

她回归到方才人魂一体的状态，感觉到自己的姿态、额前被轻贴着然后离开的触感。

又浸入幻境里。

裴非衣拥有的东西不多，大抵都是顶着“裴氏女”的名头而来：仙送锦、弱水斋、顶级的衣食住行器物配置。往前的裴氏女有，往后的每一届也不缺。

沉在血祭池后，浸在小舟里。

换骨过后，她得到一样“东西”。

活的，有生机的，她们签下主仆契约，她们是友人、伴侣，也是羁绊。

她轻轻睁开眼，商翊的双眸点染了晴空下的暖色风云。

既然要来，那就一起。

不愁衣上的第三只红莲幻境，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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