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脚下,那船舫里歌声隐约,明闻脚踩灵剑,拉着吕初飞向了最高处。
是吕初急不可耐的声音:
“二水!船快沉了,船舱里有好多尸体!”
谢冰一惊……船舱中的尸体!
她心念一动,看向缓缓淹没黑水中的画舫,她们原来一直在船舱里。
黏腻的液体糊住了眼睛,谢冰艰涩睁眼,极为逼仄的环境,鼻尖到处是血腥味,有血液“滴滴答答”地坠落下来,将头发都濡湿粘成成一股股。
她垂着头,脚尖堪堪能触到木地板上,她的手腕很痛,抬头,就看到锁链将她的手腕死死勒住,吊起。
谢冰冷静下来,扭头看向旁边:潮湿阴冷,血腥味扑鼻,虽然平稳却有微微的摇晃,她几乎肯定这是在船舱里。
面前是漆黑的铁栅栏,将空间切割,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手腕锁链以及栅栏上萦绕的黑色魔气,旁边是被吊起来的人,皆都昏昏沉沉,大约都在幻境中无法出来,谢冰看他们的衣着,几乎可以确定这间牢房里,都是修士。
毫无疑问,他们中招了,然而一切都如此天衣无缝,谢冰竟然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踏入到了圈套中。
距离谢冰不远处,吕初、明闻、苏肈都醒了过来,皆数被锁链吊起,这锁链束缚灵气,极为诡异,无法动缠。
船舱很大,他们被压在最底层,上面一直有血液滴滴答答落在他们头顶,按照这出血量,基本上活不了。慌乱之后,四个人冷静地合计一番,发现只有谢冰的法器没有被没收——她的冰霜发带依旧安然的束缚着乌发,扎成了高马尾,此刻马尾被血液濡湿,看上去极为狼狈,连发带的湛蓝都脏污了,敛去了气息,看上去平平无奇。
而谢冰的小黄书塞在怀中,直接被无视了。
谢冰:被瞧不起,也是一种幸福。
吕初被锁链吊着,依旧生龙活虎,甚至开始打秋千:“谁敢小瞧二水,谁就惨了!二水快快快,快把我们解开。”
明闻悲愤道:“我的灵剑都被偷走了,那可是我师姐给我寻的剑!”
苏肈:“这锁链十分古怪,你能打开吗?”
谢冰没急着动,她侧耳听了听,有熟悉的低吼,是魔魇兽。这可就棘手了。
“我们现在在水路上,很有可能是魔河,押送我们的是魔魇兽,魔魇兽只听从高级魔修的命令,所以我们一定是落在魔修的手中了。”谢冰冷静的分析。
“果然,是可恶的魔修!”
“但是,”谢冰深吸一口气,“魔修炼制傀儡、冥修炼制尸体都差不多,不在乎材料的生死,唯有一件东西需要人活着——那就是用修士身体当炉鼎滋养魂魄、夺舍重生,而这,是冥修的手段。”
谢冰说完,几个人意识到严重性,都沉默了,这竟然是魔修与冥修的勾结,任想破了脑袋,都无法想到会是谁。
谢冰却想到了两个人,大长老南宫潜与冥主冥寒蝶,这两位早就狼狈为奸,案情又发生在毗邻魔界的赤月州,难道上一世,吕初竟然是死在渊魔出世的浑水里?
若真的是南宫潜与冥寒蝶勾结,那谢冰就可以有个大概的猜想:血月镇地理位置特殊,又是三不管地界,在渊魔出世肆虐的当口,将整个镇都陷入到结界中,来往的修士或者是普通凡人,统统逃不掉,皆数被遏取到结界内,陷入到无穷无尽走不出来的幻境中。
大长老南宫潜将这些人通过魔河经过深渊峡谷,运送给幽都种蝴蝶,汲取修为、身体亦或者是魂魄,简直是对最近崛起的幽都爱心大支援。
结盟没白结。
“嘘,有巡逻的。”谢冰闭上眼睛,垂下头。
沉重的脚步声,有人在逼仄的空间里巡视一圈,入目皆是锁住昏昏欲睡的修士,来人巡视一圈,转身离去。
声音消失了,谢冰睁眼,低声说:“是大长老身边的潜龙卫,半个时辰内不会再来。”
谢冰说什么,没有人质疑,三人都点了点头,她长发上束缚的冰霜发带随着心意脱落,变成一把冰湛色的匕首,它灵气充足,骤然间便砍断了谢冰的锁链。
脚踩实地,脚下是黏腻的触感,谢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三个人也被放了下来。
“走。”
谢冰提剑便走。
吕初一惊,伸手拉住了谢冰的胳膊,“二水,还有他们!”
满船舱的修士,看上去都是正道中人,难道自己逃命,不管道友死活了吗?
谢冰一顿,手指缓缓收紧。
她大概是当傀儡王当的太久,差点忘记正道中人的信念:“救济天下苍生,愿护及献生命”。
她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目光清明:“阿初,若是救他们,我可能无法护你周全。”
这是吕初命中之劫,她能拼死护住吕初,倚仗的是她对魔修了解,她可以悄无声息带着吕初他们离开,可是,再加一船舱的人呢?
吕初眸光湛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冰:“二水,我不怕死。你忘记了,你曾经说过,若是能修炼,便要护这天下众生吗?”
谢冰微怔:她,竟然说过这样的话?
……
魔魇兽通体漆黑,周身黑气汹涌,在船舱上走动。
三楼的窗边,一身黑色长袍,阴柔绝美,带着几分邪气,是大长老南宫潜。声乐靡靡,船舱上的乐妓颤抖着手,调子勉勉强强能听,而跳舞的几个已经腿脚颤颤。
有人受不住魔气恐吓,险些尿了裤子,有人泪水涟涟,看向墙壁上钉着的两具尸首,一具尸首是他们的头牌侯玲,另外一具尸首是小官头牌崔灯,这两个人死相凄惨,身体血肉几乎被魔魇兽啃噬殆尽,几乎变成了白骨。
南宫潜笑得愉悦,手中黑色长鞭随意甩了甩,吓得众女子啪的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害怕?选一个最害怕的,喂魔魇兽。”
他随意甩了甩长鞭,卷起一个女子扔了出去,魔魇兽留着口水,眨眼间哀叫声便不见了,只有啃噬骨头的咀嚼声。
坐在南宫潜身边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衣,眉眼英气,面容疏朗,只是眉宇间有些滞涩的黑气:“大长老这次诚意十足,冥主大人必然会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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