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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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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段窈窕,媚眼勾人的姑娘特意瞧了瞧周玉容的脸色,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她正是三房的六姑娘,周雪容。

周雪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是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就是可惜这琴弦断了,扫了些兴致。依我看啊,早就该换把名贵的,免得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硬要去滥竽充数。你瞧瞧最后,还不是自不量力?”那姑娘两手一翻,轻轻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还没两下呢,就这么断了。”

周玉容抱着断琴,目光死死地盯着开口讥讽她的六姑娘,不屑地从鼻翼里轻哼了一声,周雪容这没脸没皮的狐媚子竟还敢来讽刺她?

谢宁只是颔首低眉,谦恭地同他们应了几句,便径直就去了常老太君身边。而常老太君一见她过来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新妇不愧是书香世家来的,玉容说的可真是不错,你这一舞啊,连我这老婆子都觉得妙不可言。”

谢宁瞧了瞧一旁面色不善的周玉容,还是弯唇笑道:“这都是玉容妹妹曲子谱得好,引人入胜,这才没叫大家伙儿瞧出我的毛病。”

周玉容倒是没想到她会奉承自己,可惜她现在对谢宁厌恶到了极点,这几句话只让她觉得虚伪难听。她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冷哼了一声,暗骂谢宁装模作样。

常老太君笑道:“好,你们俩都好。一个是我的孙媳,一个是我的孙女儿。我瞧着你们挺合得来,左右都在府里,日后多多来往才是。”

谢宁和周玉容都敷衍的应了几句,面上看来,两人还真是相处得十分融洽。

赏梅会进行了一下午,到用晚膳的时候大家便也各自散了。眼见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谢宁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时,手暗暗撑在椅背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一夜未眠,再加之刚刚跳了舞,她只觉得后背直窜凉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才撑着身子往回走。行不多时,路过一片梅花林时,她忽地想起出门前说了要给周显恩折几支好看的梅花。她抬眸望去,这些梅花开的正好,虽不及景阳厅那儿的梅花,却也美不胜收。

她拢了拢狐裘斗篷,小心翼翼地踩着快要没至脚踝的积雪,往着梅林去了。扶着枝丫,细细地望了望,寻了几支最好看的。捂着手呵了呵气,白雾就扑到了她的睫毛尖儿上。

枝条有些高,她一手扶着枝条,垫着脚,使劲够着另一只手要去折梅花。眼见指甲都要碰到枝条了,她又跳了跳,才将那支半开半合的梅花折了下来。

她将梅花揣在手里,正要去折另一支,忽地就听到一阵悠扬的萧声。她的手顿了顿,好奇地往前望去。她这才注意到梅林正对面是一处院子。

雕栏花窗内站了个约莫二十岁的白衣男子,他微阖着眼,唇畔放着一根通体温润的玉萧,尾端缀着璎珞流苏结。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起一落,四下里就是寥落的萧声。

这萧声引人入胜,看似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实则暗藏悲凉,勾得人心生落寞。谢宁抱着梅花,眉尖微蹙,萧声停了一会儿,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至注意到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才眨了眨眼,从刚刚的萧声中醒了过来。一抬眸,就正好和窗内的男子视线碰撞到一起。

那白衣男子放下玉萧,冲她温和地笑了笑。但见这是她未在周府见过的男子,她不好多逗留,匆匆回了个礼貌的笑,便抱着折好的梅花往回走了。

而她身后的院子里,那白衣男子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一片红梅落在窗沿,他伸手捻起那片梅花,唇畔浮现出一丝笑意。

花窗合上,将风雪阻隔在外。

后院内,周显恩还在隔间的书房看书,看似平静,却有些心不在焉,那书页已经停了许久未翻动了。火盆搁在一旁,将屋子烤得暖烘烘的。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时,不知是不是炭盆里的火光燎人,他的眼睫颤了颤。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宁便披着一身风雪回来了。她解下了狐裘斗篷,抖了抖上面的雪,换了双绣鞋。一面又往隔间望了望,见得周显恩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她才放心了下来。她就担心他像以前一样出门不避风雪,昨日他定然是受了凉,夜里才发了那般吓人的病。

周显恩目光随意地扫过她的身上,见她没有什么异样,才信手掀开书页,却没有同她说话。谢宁也习惯了,她径直进了隔间,将手里的梅花抬起来,颇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将军,这梅花好看么?”

周显恩翻书的手一顿,目光落到了她手里的梅花上。那几支梅花,有的已经盛开,有的还打着花骨朵。上面本来还落了些雪,因为屋子里暖和就融化了,水珠子滴在地上。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以为她说要为他折花只是随口敷衍,没想到她却是当真的。梅花的清香就扑了满怀,顺着花枝往上,就是谢宁清亮的眸光。他忽地别过了眼,心头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有些异样。

谢宁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看书了。他是男子,想来对这些花花草草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慢慢收回了手。

“找个花瓶插起来吧。”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一抬眸,就见得周显恩正低着头,一手握着书卷,一手端起了茶杯,面上神色未变,还是和以往一样。她却笑了笑,颇有些欣喜地应了声“好。”说罢,她就抱着梅花往卧房去了。

周显恩望着她的背影瞧了半晌,她正忙着找花瓶,几朵梅花就从她的怀里探出头来。他抬手抿了一口茶,长长的眼睫投出一片阴影映在白瓷茶杯上,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谢宁寻了个好看的浅色云纹花瓶,添了水,又将折来的几支梅花放了进去。她左右望了望,就将花瓶搁在了窗台上。这样周显恩每日醒来,一抬眼就能瞧见了。

他们这院子里太冷清了,几乎什么都没有。她觉着能添些颜色也是好的。每日瞧见,还能有个好心情呢。

忙完了这些,她揉了揉眉心,困意和昏沉的感觉又袭来了。她费力地眨了眨眼,虽说一会儿还要用晚膳,可她实在撑不下去了。

她靠近了软榻,脱了鞋,便合衣躺了上去。明明屋里地龙烧得正旺,她却觉得后背凉嗖嗖的,连脚底也是一片冰凉。她缩了缩身子,只觉得头重脚轻,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男主马上会去收拾这群人的。

第12章 昏迷

周显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软榻上缩了小小的一团。他目光往上移,视线里跳进来几支迎风招展的红梅。颜色很鲜艳,却和昏暗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收回了目光后,推着轮椅的动作也放缓了些。他本想直接回榻上休息,忽地手指顿了顿,又调转方向推门去了院子里。

他双手搭在轮椅上,细碎的雪凝子就落在他的发间、膝盖。不多时,提着食盒的丫鬟进来了,猛地瞧见院子里的周显恩,身子一抖差点吓得摔在地上。

往日里送膳都是在门外喊一声,直接放在桌上就行了。这丫鬟入府也才一年多,今儿个还是头一次碰到了这个传说中暴虐的大将军。她可是听过他的恶名的,不敢乱动,也不敢多言,就怕触了这个杀神的霉头。

僵持了一会儿,那丫鬟抖着嗓子开口:“二、二少爷……”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到轮椅碾过雪地的声音,一抬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给我。”

清冷的声音简直比冬雪还要冻人,那丫鬟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食盒递到了周显恩手里。

他接过食盒,眉目微沉,良久,复又开口:“晚些时候,再送膳来。放在门口就行了,不必通报。”

那丫鬟赶忙点头应下,见周显恩似乎没有什么吩咐了,她行了个礼便匆匆地走了。

他没有管那个飞也似逃走的丫鬟,只是转动轮椅回了屋。推开门时,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软榻上的谢宁,她一直维持着同样的睡姿,似乎睡得很沉。他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太累了。

他将食盒随手搁在一旁就准备去隔间的书房,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声响,他的手指一顿,将目光望向了软榻上的谢宁。

她的手臂都露在外面,不安分地挪动着身子,长发就凌乱地散落在绣枕上。因为动作太大,领口下的锁骨若隐若现。她正仰面躺着,人还未清醒,却面色潮红,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呼吸声有些粗重,眉尖快要拧成结。

窗台上的梅花娇艳欲滴,风一吹,有些开得早的就掉了几片花瓣,正落在谢宁的身侧。她有些痛苦地晃着头,声音喑哑:“水……”

他转过头,手掌放在轮椅上,停滞了片刻才缓缓转动。伸出手指探了探茶壶的温度,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向软榻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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