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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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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没动作,还刻意别过了目光不和他对视。他瞧了她一眼,直接就拉住了她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膝上。

谢宁不知他到底要拿自己寻开心到什么时候,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就见得他手中拿着一瓶药膏,手指用力就将瓶塞拔了出来。她目光微愣了一瞬,慢慢下移落到了他脸上,却只见得他神色如常,还是那样清冷。

她的肩头缩了缩,视线却忍不往他身上瞥去,他这是在关心她么?

她正想着,忽地觉得手上一疼,顿时将她整个人都激得一抖。周显恩手指上抹了药膏,正在给她的手腕敷药,见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睁大了眼。他不明所以地问道:“这药抹着疼?”

他又低头看了看搁在他怀里的药瓶,这些都是秦风硬塞在他屋里的,也只是大概说了是化瘀的。他们以前在疆场,大多时候都是只能拿酒壶对着伤口淋下去,哪有时间去细致地抹药。他瞟了她一眼,果然女子就是娇弱。他转动了轮椅正要去给她换别的药膏,却被她急忙拦住了。

“这药不疼的,我就是一下没习惯。“谢宁眼神飘忽了几下,也不好跟他说明其实是他的力度太重了碰得她疼。可她也了然他多半没替别人上过药,所以才不知轻重。

她指了指他手上的药膏,小声地道:“将军,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疼就别乱动。”他手里握着药瓶,不容置喙地看着她。

谢宁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将手搁在他的膝上。药膏特有的幽香漫延开来,周显恩带了些凉意的手指又覆上了她的手腕,只是这一次动作轻柔了很多,他虽专注地盯着她手腕上红肿的地方,余光却时不时捕捉她的神色:“还疼么?”

谢宁不敢乱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动作比之前轻了不少,确实不怎么疼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略歪了头,带了些薄茧的指腹因为抹了药膏而软滑了些。

谢宁抿了抿唇,瞧着他为自己上药的模样,神色复杂。弄伤她的人是他,说她娇气也是他,这会儿为她上药的人还是他。

还真是……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不过他能想着为她上药,她也松了松肩头。于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而言,这样已经很好了,若是他能不再凶巴巴的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将军语录:

表面:也就一般般。

内心:我媳妇儿就是棒。

表面:娇气。

内心:我媳妇儿手真软。

结论:哪天他媳妇儿没了,就是被这张口是心非的嘴活活作没的。

第22章 习惯

花窗推开的时候,余晖便洒了进来,许是因着冬日,暮色便来得有些快,转眼间就将周遭的颜色和轮廓都模糊了。

周显恩坐在院子内,门拦的阴影处,秦风低着头沉声道:“爷,马车都安排好了,咱们今夜就可以出发去落阳谷了。”他抬头瞧了瞧周显恩的脸色,似乎是怕他嫌麻烦不去,又慎重地添了句,“您上次去还是两个月前,必须得换药了。药王那边也在催了,怕是您再不去,那位爷就要亲自追到咱们这儿来了。”

周显恩本还神色如常,听到他说药王可能要亲自追过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颇有些不耐地“嗯”了一声,似乎是同意了。

秦风一直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听见他愿意去落阳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家爷什么都好,就是不大爱惜自己的身子。

周显恩偏过目光,望了望身后的屋子,透过那几株梅花,是谢宁端坐在玫瑰圈椅上的背影。他若去了落阳谷,至少得明晚才能回来。她这么笨,怕是刺客凑到跟前了都不知道。

良久,他垂了垂眼眸,转而嘱咐秦风:“落阳谷我自会去,你就留在这儿。”

秦风眼神微动,抬起头,语气有些急:“爷,还是让我跟着您一道去吧,我把阿忠他们叫过来守着院子。”

周显恩斜了他一眼:“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就别叫过来丢人了。”

这话说的秦风倒是没法反驳了,阿忠那几个人功夫也不差,不过自然是比不过他的。他大概也猜到,周显恩让他留下来是为了保护那位新夫人。他虽想跟着周显恩去落阳谷,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你先下去吧。”一切安排妥当,周显恩抬了抬手,秦风也就退下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冷风吹过,将他宽大的袖袍卷起,露出了手腕上寸余长的疤痕。他略歪着头,指甲慢慢割过那道伤疤,瞳色忽地深了些,略带了几分自嘲。

活着很好么?

暮色慢慢拢过来,屋里的烛火被窗户透进的冷风吹得轻晃。谢宁移步去关窗,缝隙里,依稀可见周显恩在院子里坐着,仰头望着雪松掩映的高墙,松松垮垮的外袍就搭在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收回了目光,忽地想起前几日她要给他纳鞋底,只是刚刚剪了个模样就耽搁了。反正她这会儿也闲着的,便又去将针线盒拿了出来。一针一线,细致地绣着。还好她伤的是左手,并不碍事。纤细的手指捻着针线,绢布上绣的是一朵祥云的轮廓。

第一片云纹的最后一针快要收尾时,谢宁抬了抬眼眸。她出阁将近七日了,本该第三日就回门,却因着她生病耽搁了,而明日就是她回门的日子了。

明日就要回谢府么?捻针的手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忽地有些低沉。周显恩虽然对她冷淡,到底也没为难她。她反而乐得自在。可谢家不一样,有她继母郭氏,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谢宁嘴角的自嘲之意加深了些,还有她那用女儿的一辈子来谋求荣华富贵的父亲。不知道她明日回去,这群所谓的亲人又会如何面对她。

她神色淡漠地继续绣着花,他们如何,她已然不在意了。只不过这件事还是该同周显恩说一声。这几日,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反复无常,但是也不像之前那般满是敌意和防备了,也许他会答应陪自己去谢府。她捻针的手一顿,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明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她想了想,应当是知道的吧。

她到底是个刚出阁的姑娘,平日里也就算了,回门这样的大日子心底还是隐隐盼着能有夫君相陪的,哪怕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抬起眼,周显恩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儿。身后是两道长长的痕迹,露出了藏在雪下的泥垢,在一片白茫茫的院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打定了主意,她便放下了针线。余光瞧见今日上街时买的糕点,本想给他做回礼,倒是一直忘了给他。思及此,她拿起盘子端了些糖瓜,便推门出去了,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近了些,她将手里的托盘往前送了送:“将军,今日我买了些小食,你尝尝喜不喜欢。”

周显恩抬起眼帘,枝头的碎雪落在他的指尖,他挑眼瞧了瞧她盘子里红鲜鲜的果糖,空气中弥漫着一阵甜腻的香味,喉头微动,却只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谢宁瞧着他似乎没有试吃的意思,心下有些打鼓,怕他是吃不惯街边小食,复又道:“糖瓜可以放很久,等将军想吃的时候再吃。”

周显恩点了点头,斜靠在轮椅上,抬眼瞧着她,却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细雪飘在脸上,谢宁犹豫了半晌,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托盘,轻声道:“将军,明日是我回门的日子。”

周显恩眼神微动,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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