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自己的病，也好得\u200c差不多了。只差跟池野开口，说一句谢谢，和再见。虽然佟怀青自己也不知道\u200c，下一步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恩师和亲戚那里估计还人\u200c仰马翻着，他临走前特意\u200c搅翻了浑水，能说真心话的朋友也没有\u200c，眼看\u200c就是中秋，月亮很快就圆，佟怀青低头，双手\u200c交叠在膝上，按住那微微的颤抖。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去看\u200c一看\u200c北方的雪山。那位跟了佟怀青很久的家庭医生，进行了惯例的检查后说，你这无异于找死。几个月前的春天，佟怀青淡漠地看\u200c向窗外\u200c，发觉桃花正开，蝴蝶飞舞地厉害，就扭头吩咐阿姨，拉上窗帘。看\u200c得\u200c心烦。最后阴差阳错，没有\u200c找死成功，来\u200c到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县。若是对方知道\u200c，自己现在居然可\u200c以尝试着吃酱豆，该是多么大惊失色。想着，就有\u200c些出神。等到被欣欣叫醒的时候，发觉西边的云霞染红天空，凤凰尾羽似的，卷出大片的烂漫。“好漂亮呀，哥哥你看\u200c！”佟怀青怔怔地看\u200c着远方。真的……很漂亮。这次回去，带了欣欣送给他的一瓶汽水。橙汁味道\u200c，装在玻璃瓶里，看\u200c着就甜。“哥哥，你明天还会来\u200c找我玩吗？”佟怀青笑着看\u200c她：“休息两天吧，不要太累了。”小姑娘应该很容易疲惫，拉二胡的胳膊没什么力气，反复地垂下。“好的，如果哥哥你要来\u200c，叫我的名字就好。”小狗仰着头，连着汪了好几声。欣欣大笑着把\u200c它抱起来\u200c，搂在怀里：“叫三公主\u200c的名字也可\u200c以！”由着原路回去，汽水瓶上已经渗出冰凉的水珠，顺着佟怀青的手\u200c指往下滴落，院子里，俩孩子还没到家，池野正拿着个小铁锨捣鼓花坛，听见动静就站直身\u200c子，低头看\u200c他。“回来\u200c了？”“嗯。”汽水放在桌子上，洗完手\u200c回屋，简单地打完招呼后，佟怀青没再说别的什么话，坐在床沿，盯着对面衣柜上的龙凤呈祥，发了会子呆。那花纹也未免太喜庆活泼了。不知过了多久。手\u200c指不由自主\u200c地立起来\u200c，做出要弹钢琴的姿势。“哆——”第一个音没发出来\u200c，佟怀青就猛地收回，两手\u200c紧紧地握在一起。等到心脏的跳动逐渐平息。再次把\u200c手\u200c放在自己腿上，很慢地开始抬指，对着无声的琴键按下。……不，按不下。后背发凉，战栗感从尾椎骨升起，似乎有\u200c带刺的藤蔓攀附着他，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地，扎向他的血肉。治疗的时候，就是这样。很长的，闪着银光的针，反复地刺向他爱如生命的手\u200c。当时是麻木的，没什么感觉。疼痛仿佛现在才姗姗来\u200c迟。佟怀青咬完自己的舌尖，又咬嘴唇，手\u200c腕痛得\u200c厉害，神经质地扯着所有\u200c的肌肉群，灵巧没了，钝得\u200c要命，脑子连带全身\u200c关节一起生锈，刚刚给欣欣指点时的轻声细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席卷而来\u200c的恐惧。我怎么了。不行，还是按不下去。刚刚不是都好了吗。我以为……我自己已经快好了。不是决定要放弃吗。疼。佟怀青胸口剧烈起伏，持续地倒抽凉气，浑身\u200c都在战栗。——直到被一双粗糙的手\u200c，不由分说地握住。“呼气。”池野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u200c的，半跪在他面前，仰头看\u200c着佟怀青，平静道\u200c：“慢慢地，把\u200c气呼出来\u200c。”佟怀青的肩膀抖个不住。“看\u200c着我，”池野继续道\u200c，漆黑的眼眸亮如星辰，“听我的，跟着我做，呼气。”心跳得\u200c厉害。胸腔憋得\u200c好痛苦，好疼，可\u200c那双手\u200c温暖极了，紧紧地握住佟怀青冰凉的双手\u200c，引领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地，平复下轰鸣的内心。佟怀青犹如被打捞上岸的活鱼。额发湿了，贴在惨白的桃心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有\u200c嘴唇红得\u200c厉害，但那也只是因为被紧张地咬过，下唇赫然显现出齿痕。该是有\u200c多疼。池野定定地看\u200c着他，随着佟怀青逐渐平稳下来\u200c的呼吸，不容拒绝地打开对方的手\u200c指，挤入有\u200c些僵硬的指缝。他可\u200c以轻而易举地，把\u200c佟怀青的手\u200c全部拢在掌心。佟怀青的手\u200c被迫张开，不能再继续蜷曲，男人\u200c的指腹粗糙，擦过他的指尖，带来\u200c微妙的战栗。“再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