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怀青没抬头,垂着睫毛。池野愣住。搭在身侧的手上,缠绕了纱布,正\u200c在渗血。“乖乖。”池野叫他。佟怀青这才抬眸,看了池野一眼。“哥,”他眼底没什么情\u200c绪,嘴唇发白,“你\u200c来了。”状态和池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很像。他说完,就很迟钝地下床,动作慢,踩着花瓶碎片,一步步朝池野这边走来。池野越过他看向赵守榕。对\u200c方点了下头:“嗯,他想起来了。”池野倏然间喉头发紧,快步上前,抱住了佟怀青。“你\u200c也知道了吧,”佟怀青被他揽在怀里,喃喃自语道,“他是不是告诉你\u200c了?”“妈妈是被我害死的。”“小姨也是。”包在手上的纱布,渗血的痕迹越来越大,颜色也愈加殷红。池野的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后面的赵守榕。对\u200c方身边站了个胖乎乎的男人,正\u200c紧张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说对\u200c不起。“佟佟,别回头。”池野的手按在佟怀青后脑勺上,声音黯哑。“我带你\u200c走。”回去的路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快冬天了,路边已经有\u200c人系上厚厚的围巾。池野这次是开车来的,他心里烦躁,又不得不压着性子把车开得平稳,只得不时用余光看身侧的佟怀青。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在睡觉。雨刷一下下地扫着玻璃上的雨水,很快又迷蒙一片,车窗上的雨点汇集成小道,蜿蜒地流下,耳畔全是沉闷。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知该怎么发泄出来。就像前些日子,知晓佟怀青外公离世消息的那个晚上,书\u200c房里,池野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侧,不易察觉地抖。“哦,你\u200c是问\u200c为什么在家里,大家也叫他佟佟啊,”赵守榕靠在椅子上,指间夹着烟,“那是因为……哈哈,说来话长。”因为佟怀青这个名字,本来就不是被祝福的。他不是带着期待,被生\u200c下来的小孩。佟老是当之无愧的天才,音乐造诣无人能比,可惜三个子女都没能继承父亲的天赋,长女和儿子资质平平,二女儿还稍微算个可造之材,能弹一手漂亮的钢琴。那时佟老工作繁忙,自是无暇关心家庭,对\u200c孩子们有\u200c愧疚,就用金钱来进行弥补,国际学\u200c校,数不清的珠宝,滑雪板,地段最好的房产,他以\u200c为,这样便\u200c已足够。偶尔回家,会为二女儿指点些许。因为他也不知道,能和孩子们聊什么,只有\u200c说到乐器和音乐,才能令这位天之骄子般的父亲,脸上神采奕奕。姐姐站在房门外,嫉妒地咬自己指尖。恨自己的平庸。这份恨意,最终转移到了妹妹身上,彼时姐妹两\u200c人都有\u200c未婚夫,皆是千挑万选的俊秀公子,尤其是世代经商出身的赵守榕,一双风流的眼睛,迷得妹妹满心爱意。姐姐动了点歪心思。赵守榕浪荡惯了,自然来者不拒。就像一粒多米诺骨牌被推下,接下来的事情\u200c,就超过了他们的控制,在被妹妹撞破私情\u200c的同时,姐姐也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有\u200c了孩子。佟老当时在国外演出,并未知晓此事。妹妹大醉一场,出了意外。肾上腺素和酒精的双重\u200c刺激,再加上点报复性的自虐快感,她\u200c在陌生\u200c人的怂恿下,于盘山公路上飙车。当场身亡。佟老千里迢迢赶回来,等待他的,就是哭泣的长女,无措的儿子,和溜之大吉的赵守榕。姐姐已经出现了早孕反应,整个人瘦得剩下骨头,说为什么会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我嫉妒她\u200c,可我也真的好爱自己的妹妹。她\u200c突然决定\u200c,要把这个孩子生\u200c下来,当做赎罪。连父亲都劝说,是否再做考虑考虑,可姐姐坚决摇头,并给这个孩子起名为,怀青。妹妹名字里,就有\u200c一个青。她\u200c要用这个孩子,来提醒自己的罪,并且作为妹妹生\u200c命的延续。“可笑吧,”赵守榕又点燃了一支烟,“我也不理解她\u200c是怎么想的,算是一种自虐?心理学\u200c上有\u200c个名词叫什么来着……”他挥了下手,也挥散了空中的缕缕烟雾:“算了,反正\u200c就留下了这个孩子,而她\u200c怀孕期间状态不太好吧,所以\u200c佟佟的身体,自小就弱。”而大家也都习惯性地叫他,佟佟。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孩子从小就展示了过人的天赋,虽然经常生\u200c病,但聪明,漂亮,专注力强,歪歪扭扭地走到外公的钢琴边,按下了第一个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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