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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石没有说话,情急之下,怦然化回一只乌鸦,飞向天空。
典娥被抽神骨,与凡人无异,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追上云石也追不上。她望着云石,奇道:“乌鸦?他不是槐树精吗?……难道我弄错了人?”
她既与凡人无异,那云石是个什么妖精,也看不出来。只看到云石与典婵给她的画像中的那人长得一样,便以为是那人,然后带了回来。
仔细想想,树一辈子都固定在原地了,风吹雨打,哪怕下刀子都移动不得半分。
那人又是棵槐树精。对他来说,本体一没,那形也就散了。
也就是说,经历那场大火,槐树岭已空无一树,那人已经没了。
咚咚咚——屋里,典婵踩着地板跑出来,抬头望去云石,“当真是姐姐弄错了!”她回望到典娥,认真地问道:“姐姐,你去到妖域槐树岭时,那大火已经是烧过的了吗?”
典娥到达槐树岭时,已然是被烧得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确定要不要与典婵说明实情?
说了,典婵会伤心;不说,能瞒一时是一时,可又能瞒多久呢?
典婵自是个风风火火、说到做到的性子,不然也不会两次逃出九离皇宫了。
她第一次逃离是为了自由、逃避与恒耀何靖风的婚约;第二次是爱上那槐树精,要与他私奔。
典娥答非所问,“小婵,你回去九离吧。”
典婵愣住。半晌,才道:“姐姐与那个男人离开九离时,我便劝过你,你却说我年纪还小,没有所爱,还说我胆小,不敢追逐所爱。如今我同姐姐做了一样的事,你却劝我回去。”
典娥长叹一口气:“原来你是跟我学的——”
典婵道:“我知道姐姐是以己为鉴,关心我,怕我一脚踏空,错付了人。可他与姐姐认识那男人是不一样的。我保证。”
看典婵这么信誓旦旦地相信那人,典娥更加难以下定决心告诉她真相。
正当典娥左右为难之时,何靖风的声音响起:“小婵,你跟我回去吧——那沈琅槐已经叫那把火烧为灰烬了——”
闻言,典婵明无表情,呆呆地愣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动不动。
一会儿,眼泪顺着她未眨动过的眼睛里流出。
她颤抖着双手,摸上典娥的双臂,“姐姐……你告诉、告诉我不是真的……”因巨大的悲恸,她的嗓子沙哑了,一口哭腔。
那悲哀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感到窒息。胸腔不断地上下起伏,拼命地呼吸空气。
吸一口气,只提上来半口气,吸一口气,只提上来半口气……
渐渐地,胸腔中的气被耗尽。
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典婵昏了过去。
典娥顺势揽过她,抱在怀里,哽咽地说:“你要去没出过皇宫就好了。你虽不爱何靖风,但心里没有念想,痛苦便也没那么难熬了。如此有了念想,你说小婵啊,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很自责,“你都是跟我学的——而我一早离开了九离,放弃了本该落得给我的责任。九离只剩下你了——”\ufeff
第085章 终始 三
云石奋力地扇动翅膀翱翔于青天之上,思绪却纷乱地飘至了槐树岭。
他记得在槐树岭夏蝉冬雪,春花秋月,那些与家人相伴的岁月。
他不太喜欢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总是过于的暴力,嗓门很大,一个不对劲、不合他的意便会大呼小叫,用死去威胁他。
不过相比之下,母亲教训他的次数更多,而父亲则从未对他动过手。父亲唯一一次动手打他,是在他第一次学习飞行的时候。
那天,母亲已经在空中哄了他很久,父亲则在旁骂了他很久。
而他刚动念,从巢穴中探头望下去。
太高了。
他又立即缩回了脑袋,身子往巢穴里面退了几步,吓得双脚打颤,那双翅膀更是无力挥动。
见他迟迟不肯跳下去,像一只鸟儿一样自由地飞翔,父亲失了耐心,怒道:“如果我死了,你还是不会飞,没有独立,你该怎么办!?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不会惯着你,连我们也不会!我们惯着现在的你,就会害了以后的你!”说罢,扑腾着翅膀与爪子,对他连扇带挠,直接把他抓出巢穴,扔了下去。
此后,云石学会了飞行,也讨厌起父亲。同时,他也无比地明白,父亲是第一位养育、教导他的男人。他依然敬重父亲。
很矛盾,讨厌与敬重同时存在于他对父亲的感情中。
后来,他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妻儿,并对他们产生了割舍不掉的眷恋与热爱。那时他才明白父亲的用心良苦,对父亲产生了真正的感恩之情。
他会带着妻儿与年迈的父母见面。
一家子待在一起,热热闹闹。
孩子还小,总会缠着父母玩闹。
那一刻,他的父亲表现出他从未见过的腼腆。
那个看似高大又伟岸,却藏匿柔情的父亲形象,在眼前浮现出来。
他虽已经成家,可想得依然天真。他觉得他的家人是这世间特殊的存在,不会衰老、生病、死亡,永存于世。
直到母亲的噩耗传来,他才相信万物终有一死。他惊愕地发现,生离死别有多么疼痛,又近在咫尺,吃不准什么时候噩耗就来临了;原来他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也会与母亲一样,变得年老,走向最终的死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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