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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欣赏着这些掩在绿意中的素白小花,不时附上鼻子闻一闻,“嗯!此花的香味与它的名字一般,不浓烈却清冽。”他连连颔首,赞许这香味,“我布置了这么多在房间,却也只淡淡的有点儿气味。”
“……”风无厌仍然不理他,也没理会满屋的素馨花。
云石郁愤至极。他大步上前,夺过风无厌细瘦的手腕,怒道:“你看着我!!!”
哪怕手腕被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风无厌也依旧没看他。
云石双眼气得鼓突,粗气直喘。半晌,用力地甩开风无厌地手,大步离开,夺门而出。
关门前,他还想再给风无厌一个机会,“待柿子通红,你得摘给我吃。昨日我摘给你,今日你得摘给我。”
房门“砰”地关上。
月朗星疏,秋风瑟瑟,云石踏上回房间的楼梯。
没有看到风无厌下楼来摘柿子。
用素馨花收买风无厌的计划失败了。
他的能力有限,使用《河洛》时出错也无可厚非。但他是真的没有耐心跟风无厌消耗了。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成功,他不想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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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一声推开门,云石与风无厌撞上。
云石问:“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柿子熟了,我去给你摘。”风无厌说话了。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云石终于清楚她为何没有出门摘柿子,原来是一直在考虑。他向风无厌确认道:“考虑清楚了?”
风无厌抬手勾了缕耳畔的发丝到耳后夹着,低下头,发出一声:“嗯。”
成功了!
云石如释重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在我跟哥哥还小的时候,一家被山贼杀了干净,钱财也一并被抢了。”风无厌突然自言自语地说:“哥哥那时才七、八岁,我也才三、四岁。父亲拼死护着我和哥哥从家中狗洞钻出逃命。我俩幸免于难,街头乞讨过活。有几次的寒冬腊月,不得了的冷,又几天没吃了,差点我们就撑不下去,可是想到家仇未报,我们又都咬牙撑了过来。”她做梦似地感叹道:“想想当时,那可真是奇迹啊——”
“是的。”云石敷衍地说。
“我们在冬天饥饿挨冻,那伙山贼却在吃香喝辣。”风无厌问:“你说,他们会回想起来曾经被他们杀害的那些人吗?会为他们感到哀伤吗?”
云石凝眸看着风无厌,脑海中想起那晚发生在这座筒子楼的事。他凝了凝眉,“如果是我。我肯定会的。”
风无厌又问:“那你会后悔那所作所为吗?”
云石坚定地摇摇头,“不会。”
风无厌忽然冷下声,问:“你既然会想起,又为何不感到后悔?难道你会想起,只是在回想那视人命如草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如捏死蝼蚁般地主宰者的爽感?”
云石道:“你只知你的家人被杀,又怎么会想到我的家人也被杀?天生的嗜血如狂者总是少数。”
一时,此间无人语。
风无厌低头,“呵呵”笑笑,转身回到床边,掀开被褥,睡了进去。
云石合衣坐在椅子上,吹灭了灯火,也一并睡了。
半夜莺啼,他突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着两点漆光。他突然想明白了,无声唇语道:“孽海无边,翻滚无止,终而复始,始而复终,轮转无穷。”
他本就有沈琅槐的妖力加持,而心性开悟往往在一瞬间。他能在短时间内开悟,或许才是沈琅槐愿意将苦练修得的妖力拱手相让的原因。
生死已定无可改,不如赠予有缘人。
第二日一早,他收拾了衣服,去到山顶的寺庙里,剃发出家,当了和尚。
也是那时起,云石和尚才成为了和尚。
木世泽与兄弟们前来劝了他几次,皆是无功而返。
后来,风无厌要随他住到寺庙里。
伽蓝古刹,怎容女眷常住?
离开前一天,天边刚亮一点儿,风无厌便提着一篮柿子去见云石。她道:“柿子熟了,我给你带来了。”
云石只念经,从早晨到中午。终于,他转过身,回头看了眼风无厌,没有伸手接她的柿子。他道:“我并不爱吃柿子,你也少吃点,性寒,尤为对女子的身子不好。”
风无厌却自顾自地说:“我昨天中午离开了寺庙,晚上才归。”
云石奇道:“是吗?”
风无厌心中顿生凄凉,脚步不可察觉地酿跄一下,又道:“昨天,我其实是去看戏了。”
云石没有接话。
顿了顿,风无厌自己接下去说:“那戏叫《牡丹亭》。我记得戏文里说:‘爱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以前,我想爱怎么可能会不知所起?后来我遇到了……”她看向云石,“遇到了他之后,便爱不知所起。”
以前,云石是只乌鸦,没看过戏,也看不懂;后来承了沈琅槐的妖力,化成了人形,却东躲西藏。那时,他能看戏了,也看得懂了,可为了逃命,没心思看。
他诚实地说:“这戏应是绝好的。可我不曾看过。”短暂停顿片刻,他补充道:“人间的戏剧我都不曾看过。”
因为太诚实,从而语气显得异常冷淡。
风无厌忍不下去了,一把扔掉篮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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