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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待他走进,便已经听见母亲凄惨的叫声。
“妈妈!”他大喊一声,提步冲进堂内。
只见母亲被绑在长凳上,两旁各站一下人,他们手持木棍,足有一根成熟甘蔗粗细,此起彼伏,一棍一棍地落在母亲身上,打得啪啪直响。
简风子一面往里跑,眼泪一面迎风落下,一颗一颗,斗大的,沿路砸落地面。
不顾棍棒危险,他直直冲进不断下落的棍棒下。
见状,一旁观刑的老人,大喝一声:“停!”
持棍人应声停下动作。
母亲的衣物被鲜血染得斑驳,黏在身上,整个背后血肉模糊。
见状,简风子“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他母亲咬牙转过头,咳嗽两声,清理堵在喉咙的血污,哑声道:“小风,你的错,他人代偿……以后你不能轻易犯错……”
简风子哭得身体一梗一梗的,抽咽道:“任、任何人都、都可以……就不能、能是母亲……代偿……”
一旁观刑的老人说道:“圣男没有娶妻前,犯错一律由母亲承担;娶妻后,一律由妻子承担。这是简家传统。”
简风子下颌往前一抻,气道:“我不要!”
“不要?不要不行。”老人又道:“你生来是圣子,责怪不得。子不教,母之过、女子嫁夫随夫,只能是……”
“那我不要这个身份!——!”简风子一抹眼泪,大声地打断老人说话。
老人冷声道:“由不得你!”
简风子气得话不会说了,只重复地吼道:“我就不要!”
“简舒!”简风子母亲愠声道:“你是忘了‘舒’这个字的含义了吗?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任性妄为下去……”
话未说完,忽地从门外抛进一只扫帚。
扫帚砰地一声砸地,鲜血应声摔出,四溅在地面一大滩。
紧接着,堂外有人大声喊道:“简风子杀生!这望思台圣子的位置,也该换换人了吧!”
泪水糊得眼前模糊,简风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应声看去,那喊话的人是家族中一直期寄他地位的女人。
“换就换吧,反正我也不想要。”他应承女人的话。
老人出声主持局面,问到女人:“说简风子杀生,你有没有简风子犯戒的证据?”
女人趾高气扬地走进厅堂,似乎志在必得。她停步于扫帚前,弯腰捡起,用力扒开扫帚的竹条,“这里面就是证据。”说着,她向老人展示。
只见扫帚里包着一颗人头!
不可直视。老人阖上双眼,倒吸一口凉气,挥手让女人拿开扫帚。
女人睨到简风子,冷笑一声,唤出下人,将扫帚交于他们,再吩咐退至一边。
她问到老人:“这可是证据确凿了?”
老人顿了顿,反问道:“你如何证明那扫帚里的人头是简风子塞在里面?又恰好是他杀的?”
本以为老人会直接撤了简风子的圣子之位,没成想并没有。这不是女人想要的回答,她脸色稍一冷,回道:“今早族长去后山木屋找他,推门就见他睡在血泊中,这扫帚就躺在他身边。后山是禁地,没族长许可,一概不得进入,那后山只简风子一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老人道:“简家家族册上有记载:望思台圣男午夜破戒杀生,是夜,望思台传讯:另选圣男。望思台得知消息之快,几乎不可置疑,可至现在也无望思台传讯过来。望思台没叫换下小风,便是没人能替换他,更不可能有人敢责打他。”
老人犯难,他低声问到简风子,“小风,这扫帚里的人是你杀的吗?我总觉得不是你,你才十岁啊。”
见母亲被打得身无完肤,他气道:“是啊,是我。”他瞪向女人,“怎么?你以为你闹就能让你那长得人摸猪样的儿子上位?望思台同意吗?异想天开!”
女人脸胀得通红。一会儿,脸色消减下去,她道:“那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典皇对简家提的家训。简风子承认杀了人,一命抵一命,是不是也该有人代望思台圣子偿之?”
“这是什么规定!”安之怒吼道,“为何犯错要他人代偿,你们选得到底是圣子,还是懦夫!?”
话音刚落,原本望着别打的母亲嚎啕大哭的简风子立即停下了嘴。他毫无征兆地从幻镜里清醒过来,失魂落魄地向安之走近,“母亲自那天就离我而去了……就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被……”
他眼眶湿润,饱含热泪,却始终克制着情绪,让眼泪不落下。
代为偿之——不懂其含义之前,定会无意识伤害到他人,而要懂得,定是害到在意之人后,刻骨铭心。
在那之后,之前种种潮水般涌来,心中堤坝不坚牢,决堤只在一瞬。
简风子肯定是熬了过去,他现在这么倨傲,更像是懂得后的无力妥协。
“我的小名单一个‘舒’字,舍与予,相辅相成,才能真正的‘舒’。”眨眼睛,简风子神态大变。他表情淡然,一点儿不具傲气,与小孩子气,反倒显出些成熟。
见此,安之有些心疼他。他应是懂得很多的,可只能接受,这个“舒”字便是那次决堤后的支撑了吧。
安之想安慰他:“小风……”
话还没说出口,女鬼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虽是望思台圣子,却只能一再地伤害身边的人,什么也保不住。如此,你还要去望思台,当这个圣子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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