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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霜:青逸他很小的时候就显得有点焦虑过重。】
【早右目:?小时候?多大年纪?】
谭佑霜腾一下就坐直了。
【傅青霜:我记得那时候他才几岁吧。】
【傅青霜:我甚至都不太记得请了,是我妈说的。我妈说他会下意识咬手指,怎么拦都拦不住】
【傅青霜:而且会咬到满手都是血的程度。】
【傅青霜:……有点像焦虑症的躯体化现象。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傅青霜:但那时候我妈就让我一定要注意多照顾他。】
【傅青霜:长大一些,他这种状况才稍微好转。】
【傅青霜:这次也是,我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刚刚回家的时候脸色很差。】
【傅青霜:我是他亲哥,可能有些事情他不愿意给家里人说,我也不想逼迫他。】
【傅青霜:这种时候就拜托你了,谭佑霜同学】
【傅青霜:我不清楚你们两个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他很在乎你。】
【傅青霜:他没这样在乎过别人。】
【傅青霜:你对青逸来说很特别。】
看到他很在乎你几个字,谭佑霜心中首先出现的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一点没来由的苦涩和心疼。
傅青逸不该是这样。
在谭佑霜的心里,他明明是应该永远闪闪发光的模样。
他快速打字回复。
【早右目:嗯,我知道了。】
【早右目:放心。】
屏幕暗下去。
谭佑霜把手机用力地握在了掌心。
不甚圆润的边沿仿佛是不断旋转的陀螺,棱角横冲直撞地碾磨着他的心头软肉。谭佑霜深呼吸几次,才将悸动不安的心绪压下去。他看着模糊的车窗玻璃外倒退的树木,脑海里却是某天夜里和傅青逸一起吃完烤肉后慢慢往回走的脚步和说笑声。
对方的笑容依稀还倒映在他逐渐模糊的眼睛里。
谭佑霜用力擦了一下眼睛。
并不明显的眼泪打湿了一小块冲锋衣。那一片湿痕掩藏在黑暗里。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刚到家,谭佑霜就再次和傅青逸发了消息。
【早右目:我平安到家了】
【Rebirth:嗯,到家了就好。】
【Rebirth:今天要做的题目记得写好发给我看。】
【Rebirth:小猫挠头jpg.】
【早右目:嗯。】
傅青逸语句如常,情绪仍旧热络。
那个吻,那些对话仿佛被两个人遗忘在了身后。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谭佑霜知道傅青逸起码暂且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想:别的事情可以慢慢来,都没关系,只要傅青逸好好的就够了。
他歇了会儿,便按着傅青逸之前安排下的任务继续学了起来。傅青逸则关机,关窗帘,换衣服……一系列动作麻木却从善如流地做完后,径直倒在了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浮沉的海在睡梦中才堪堪退潮,露出现实和记忆的部分礁石。
阳光在窗户周遭溢流,从窗帘的缝隙,梦的缝隙里钻进来。
傅青逸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他仿佛看到环形的地平线将房间缠绕起来,锈红的夕阳镀在破旧而拥挤的楼道里,像在楼宇腐坏的外壳外又新染了一层赤色的血。
面目尚且年轻的傅春鹃从狭小的,油烟味浓重的厨房里探出头来,她手上提着的菜刀还沾着点南瓜藤丝,皱着眉头问他:“傅青逸,你出去又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上次那只狗就够难伺候的了。”
“是个……”他张着嘴,在不断说什么,但是傅青逸听不见。
他觉得自己在握着另一个人的、小小的、颤抖的手,想回头,却转眼陷进又一圈浓重的云雾里。
他在抽烟。
劣质的香烟气味并不好闻,平心而论,他没有烟瘾,也并不喜欢。
但傅青逸仍旧艰难地吐出了一点云雾。
同几个同样抽着烟的同龄人站在一起,他眉目清冷,动作熟稔,却又格格不入,形单影只。
他想逃走。
从这里逃逸,变成一朵云,逃到那里都好,最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销声匿迹。
深入肺腑的烟气呛得人五官扭曲,心脏皱缩,傅青逸从让他晕眩的烟雾里别开眼去,遥遥看见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还有那个人眉毛旁边棕色的小痣。
他呆滞了几秒,仿佛天与地顷刻间通通颠倒。
在混乱中,灰色的天空落下大雨。
傅青逸撑着伞,身前是巨大密集的,囚笼一样的金属栅栏。
哦,傅青逸愣了两秒,旋即回忆起来:他现在站立的地方是自己的高中。
一座围城。
他那时候的焦虑已经非常严重了,手指间总是被自己咬出来的鲜血淋漓的伤痕。但他记得他曾经有过慰藉,除了同班一起奋斗的同学,除了十分关心他的班主任,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
——是谁?
瓢泼的大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怔愣地,发了疯一样地去想,脑中却还是一片空茫。
没有时间供他回忆了。
潮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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