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川暗自叹气。上次因为喝醉酒强行让他去接就算了,酒醒后也神志不清,做的事更是毫无章法。当着他面问关于前任都不算过分,这辆车,他明确说了不要裴哲还强行赠予。看来压根没打算听自己的。亏他还以为那天下午的交谈过后,裴哲短暂的消停了。“我只相信你的。”午后晴朗极其短暂,太阳已经黯淡,但赵以川说完这句,看见裴哲的眼睛里有一点光萤火似的闪了闪,逆着光的角度,却十分明亮。他不确定般问:“是吗?”那就没有之前两次抗拒了,还以为他压根会一口拒绝来着。赵以川发现自己也没那么了解裴哲,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喝过,不知怎么想的又推给了对方。裴哲没在意,接过后自嘲般说:“其实我不想听他们私底下怎么说,但应该没什么好话。”“啊,很无聊。”赵以川许久不提从前,这时再想起,恍然已经很多年过去了,“他们瞎传,你那个男朋友背着你生了孩子,就——”“那他们没说错。”裴哲竟弯起唇角。笑容并不都发自内心的快乐,有时为了掩饰悲伤,反而比开心时更生动灿烂。但裴哲的眼睛是冷的。赵以川声音很轻,连自己听来都朦胧:“什么?”太心痛的往事对陌生人更容易描述,比如徐莱,裴哲在她面前可以轻描淡写地把那段感情用三两个词概括。赵以川和徐莱不一样,他知道一些,不能随便撒谎或过分平静,真实的想法在赵以川面前掩藏不了,他怎么都会发现。赵以川和任何人不一样。裴哲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再吐出,给自己留一份缓冲时间。“Fran比我大几岁,你应该听说过。跟他认识的时候高中毕业没多久,因为他很成熟,有些事……为了不让自己看着太幼稚太在乎,我都没问。”裴哲想了想,决定简略掉中间两三年直接跳到结尾,“所以我不知道他其实在纽约有女朋友,或者说……妻子。”赵以川点点头。他这模样完全进入工作状态了,裴哲突然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好像在找律师做咨询,如何向人渣前任索要赔偿费。被这想法逗得想笑,可裴哲越笑,赵以川看上去越严肃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很荒唐对不对?”裴哲神经质地摩擦玻璃杯光滑的外壁,“我后来自己想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从来不问?可能我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你去纽约,还真是为了找他啊。”裴哲没听出他言语里的一丝不自然,颔首承认了:“最后一次去的时候看到他妻子和孩子,我们就彻底结束了——他居然有两个孩子,有一个还是我们‘谈恋爱’的期间出生的,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很可笑吧?”一直故作轻松的裴哲在说完这句后,紧紧地抿起嘴唇。他偏过头,阴影覆上侧脸。赵以川听见裴哲绵长的呼吸越来越重。他慢慢地往后靠,始终用背对着赵以川。听出他在极力压抑着情绪,深蓝色毛衣柔软地贴着裴哲的脊骨,微微颤抖。伤疤几乎贯穿了裴哲,时至今日,依旧是他躯体上一道裂谷。赵以川坐过去。曾经他大致听过只言片语,也想过有朝一日用自己的方式填平深渊,但他找不到从哪儿开始。时隔四年,他有点想通了。那里不需要任何人填补。裴哲已经把它抹平了,用逃避。安慰的话有点苍白,又觉得自己故意惹他难受很过分。赵以川忍不住想顺一顺裴哲的后背,但伸出手碰他,裴哲突兀地往前缩,瓮声瓮气问:“……我昨天喝醉了,是不是特别讨人厌啊?”时间跳跃,赵以川愣了愣:“还好。”裴哲整张脸都埋进一个靠垫里。赵以川用力摩挲过裴哲肩膀,补充道:“挺乖的,你看你还会自己换衣服。”“这事儿就别提了。”“放心吧,我什么也没看到。”闷在脸上的抱枕动了动,裴哲最后郁卒地倒在了一边。赵以川坐在他身侧,垂眼就看得见裴哲正不知道怎么放才舒服的腿交叠着,露出脚踝,没开暖气的房间,他大概是冷,踝骨都有点发红。“裴哲。”赵以川叫他,“那不是你的错。”良久,抱枕下传来裴哲的声音,有点憋着一股劲儿:“……我知道。”“所以你怕什么?”裴哲始终没移开抱枕,那像他的护盾,又仿佛面对赵以川的一个代号形象,有它才能坦诚。他好像忘了话题的起因是对赵以川的前任感兴趣,也不再纠结ig的点赞和照片,想了很久后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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