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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过早餐就直接回了医院,宠物安乐死的手续并不麻烦,很快,云彩就被医生从icu氧舱抱出来,放到了小桌上。
程序是一针麻醉一针安乐,在医生准备药物的时候,云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原本昏迷的它慢悠悠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身边的赛谣。
“谢谢你保护我,你很勇敢,谢谢你。”
赛谣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原本不想哭的,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云彩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难过,它像以往每一个陪伴赛谣的夜晚那样,轻轻用温热的舌头舔舔她的手。
它很乖,针扎进身体里很痛也只是轻轻呜咽了一下,然后,第二针没入小猫柔软的毛发,云彩不愿意闭眼睛,就一直那样认认真真看着赛谣,直到瞳孔渐渐涣散。
室内每个人都在注视这场无声的告别。
原本,陈濯以为自己能接受这个画面,但很快他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因为,即便离开的是一只小猫咪,也还是让他无法避免地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经历。
医生把白布盖在云彩身上,低声和赛谣说着什么。
陈濯看着那个画面,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浑身发冷、冷汗细细密密起了满身。
他想起医院停尸间白布下的父亲,想起火海中倒在离他咫尺之处、他却始终无法触碰到的母亲。
还有……还有某天偶然接到的一通电话,电话里的同学提醒他去取录取通知书,而后像是随口提了一句:
“对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届有个学生出车祸去世了?好像是艺体班的,叫夏子澈。”
记忆里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陈濯蜷起手指,用指甲死死抵着掌心,试图用疼痛驱赶那些混乱的画面和源自心底的恐惧。
但那些异样感越来越浓重,像是海浪一样把他拍进更深处。
直到不知何时,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的掌心干燥又温热,他稍稍用力握了握他,像是一个安抚。陈濯恍然惊醒,下意识抬眼,看见了夏子澈写满担忧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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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可以很漫长,也可以简单又短暂。
云彩在赛谣怀里停止了呼吸,赛谣带着它回家了,而陈濯跟夏子澈同她告别后,也一起慢悠悠走上回家的路,谁也没有先说话。
陈濯还在沉浸在刚才那种久违的失控般的恐惧中,略微有点出神,只知道跟着夏子澈往前走。直到行至某个路口,夏子澈突然停下脚步,陈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我们现在回家吗?”
夏子澈看了看面前的分岔路,其中有一条通往他们的家。
陈濯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然我们去哪?”
“虽然经历了不好的事,也经历了令人难过的分别,但今天可是假期第一天,不好好享受怎么行?”
夏子澈睁着一双还没消肿的眼睛,冲陈濯笑了一下:
“所以,要不要跟我去玩?”
陈濯不知道夏子澈又有什么奇妙想法,他有点茫然,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两个一晚上没没怎么休息的家伙连身上的校服都没换,背着书包就又踏上了另一个旅途。
夏子澈叫了辆车,带着陈濯直奔城市另一端的游乐场。
毕竟是长假的第一天,游乐园人很多,别说热门项目,连小卖部都排着好长的队。夏子澈望了一圈,对别的项目暂时没有兴趣,他拉着陈濯,直接冲向了场内最显眼的摩天轮。
北川游乐场这座巨大的摩天轮就在护城河边上,非常有名,但游客一般都是晚上来看夜景,白天的摩天轮比起其他项目要冷清的多,所以他们两个并没有排太久,很快就坐上了摩天轮的座舱。
工作人员给他们简单交待了注意事项,就替他们关上了门,摩天轮的座舱缓缓上升,陈濯看了眼透明保护壳外的景色,微一挑眉: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坐摩天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好像很不高兴。如果这样放你回去一个人待着,不太好,因为有些情绪,一个人闷着是没法消化透的。”
夏子澈抬手挠挠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过来坐摩天轮,今天刚好有时间,带你来体验一下大帅哥的日常生活。”
“有用吗?”
“有用啊!我一般就给自己一场摩天轮的时间,等一圈转完了,风景看完了,纠结的事情和烦恼也想通了。鉴于你是第一次体验摩天轮消愁,所以本帅哥赠送你一个开导服务,你就别一个人瞎闷着了,你可以试试跟我聊一聊,让摩天轮内的知心夏夏为您排忧解难。”
夏子澈昨晚哭过的眼都还没消肿,配上现在这一本正经捧读的语气,多少有些滑稽。
陈濯轻笑一声,摇摇头: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昨天刚认识的活蹦乱跳的小猫,今天就看着它死在眼前,有点……”
听见这话,夏子澈愣了一下,他仔细想想,陈濯从小到大,好像确实没经历过这种分别。
于是他以过来人的姿态拍拍陈濯的肩膀:
“没关系的,我记得我们好像聊过这个话题。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分别,故去的家人朋友一定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保护我们,他们肯定也不会想看见你为他们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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