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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董。”江淮鹤出声叫住他。
虞明清脚步一顿。
“景苑应该还有一些属于你的东西,趁着今天还有时间,不如就去一趟,免得以后我让人收拾房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东西给扔了。”
……
“知道了。”
眼见虞明清已经走到门口,江淮鹤声音里没了刚才的随意,反而有几分认真道:“现在天热,小意说他不想见到自己腐坏的样子……昨天早上,他已经火化完毕。”
虞明清的手扶上了门框,紧扣着门框的手还在轻微颤抖。
修长的西装裤下,包裹着的那双长腿本该那样有力。
他却有种自己连这道门都走不过去的感觉。
江淮鹤没看他,顿了顿继续道:“三天后,是小意的葬礼,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来送送他。”
过去几年,虞明清从未上过江家的大门,如今第一次去,竟然是去参加江折意的葬礼?
虞明清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荒唐感,觉得世间缘分都可怕又荒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扶着门框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他的身影看不出半点问题,明明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睡,饭也没吃几口,却依然不失那份风姿和气度。
无人能从他平静的表面,看出他内里的深渊与汹涌。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几人眼前,江淮鹤也没能从虞明清那里得到任何关于江折意葬礼的回应。
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
虞明清坐上车,头也不抬地吩咐:“回景苑。”
司机想到他是来听遗嘱的,想必也见到了江淮鹤,那去景苑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的。
果不其然,车子开到那里,没再被拦下,而是被顺利放行。
只是到了那栋别墅,却见里面已经有人守着了。
是江淮鹤的人。
“虞先生,江先生说,您可以带走属于您自己的东西。”
以江家的能力,想要知道这别墅里哪些是属于虞明清的,哪些是江折意的,并不难。
重新走进这里,踩在脚下的地上,虞明清有些许恍惚。
曾经的他来得不情不愿,满心愤恨,既恨江折意,更恨自己。
那时候的他哪里能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他想来不能来,想回不能回,想留不能留的一天。
房子还是之前的模样,这很正常,毕竟距离他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也不过几天时间。
可就是这短短几天,却仿佛经历了天地变换,沧海桑田。
明明都是同样的环境,无论是院子里的枇杷树,秋千,还是小花园里盛开的小茉莉和三角梅,都和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走在这里,虞明清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
江淮鹤的助理远远站在他身后,提醒道:“虞先生,您收拾东西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叫我们。”
“不需要。”随口丢下一句,虞明清便进了屋,并且在他们进来前,将门关上。
他站在大客厅里,微微闭眼,感受着房子里熟悉的气息。
他试图在这些气息里寻找什么,品味什么,留住什么,可最终都是枉然。
他只能贪恋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这一片曾经被他和江折意共同呼吸过的空气。
客厅里有江折意没吃完的零食,有被他不小心丢在地上的抱枕,有他喝了半杯的水……
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越是看,越是想,便陷得越深。
虽说这房子都是他们在住,但要说待得时间越多,留下的回忆和痕迹越多的,还是楼上的主卧。
那个从他住进来,就从没离开过的房间。
虞明清手扶在门把上,却发现这门之前就没有关上,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入眼就是一个小客厅,客厅里有一个很长很宽大的沙发,一次横躺上两个人都没问题,皮质的,很容易擦洗。
虞明清以前还怀疑过,江折意是不是就是为了能在沙发上颠鸾倒凤,才会选择这样的沙发。
之后他不怀疑了,那就是事实。
现在的沙发上都还留有他们那晚的衣物。
虞明清将它们捡起来,和丢在其他地方的脏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
听着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他恍惚有种一切都没变,他还在这里住,而那个人也还在的错觉。
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会突然从背后袭击自己,咬住自己的后颈。
虞明清开始打扫整理房间,将沙发上、落地窗前、浴室、床上……他们拆了后随手丢掉的套子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拿着拖地机将地面都清洗干净。
将床铺整理好,烘干后一直没拿出来的衣服都整理放进衣柜里。
一个小时,他确实在收拾东西,却不是将属于他的东西收拾整理进行李箱,而是将房间收拾干净,恢复平时的模样。
他打开窗户,热浪对着他疯狂袭来,虞明清微微迷眼迎接,像是在被人拥抱。
窗台上有个遮阳伞和一杯没喝完的咖啡。
咖啡已经干涸在杯子里,杯子边缘隐约还印了一个唇印。
江折意身上有很多无伤大雅,但是对洁癖症强迫症的人来说很烦的小毛病。
比如用过的东西永远不知道放回原处,吃的东西喝的东西经常吃不干净,总要留一点,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并不喜欢那些东西,没有贪婪到想吃干抹净到最后一口,这是他的一点坚持,对他而言,也是修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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