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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爷抱着他,捂着他的眸子,沉在他的肩上呢喃一般地低语着:“没事的,没事……没事……”
声音到最后轻柔的几乎没了鼻息。
“四爷!”
尤四爷的手从崽子的眸子上滑落、垂下……
崽子骤然回神,看着身后的人,看着别人将他从他的身上带离。
尤潜椋大步走过来将崽子扶起来。
崽子挥开尤潜椋的手,眸如凝聚的沉墨,跟着带着尤四爷的人坐到车上,自始至终没有再吭一句。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
一个少年倚在走廊的墙上,低着头,安静的让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刀子跟尤潜椋在他身侧站着,看着他不悲不喜的样子。
仿佛一碰就会随风而化的少年。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榨出来,榨了整整四个小时。
手术室门上的红色暗了下去的时候,崽子垂在两侧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医生出现在手术室的门口,摘下口罩,看着这个定眸看着他的少年。
“他没事了。”
他没事了……
没事……
眼泪漫延而来,渗着他的睫毛滴落。
他看着医生,没有血色的嘴唇颤了又颤,却始终没能发出一个字。
刀子伸出手,想要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安抚。但在他的手刚碰触到崽子的肩膀的时候,崽子的身体却落了下去。
刀子眼疾手快地将他接住,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慌了神。
“医生!”
刀子赶紧将崽子抱到了急诊室。
见刀子带着急诊室不愿意走的着急样子,尤潜椋神色不虞,直接将他拽了出来。
刀子:“你拽我干嘛!”
尤潜椋气不打一处来。
关心崽子也就罢了,哪有关心到他这种程度的!
“你多少要有个度!”
刀子这脑子哪能明白尤潜椋说话中暗藏的意思。
尤四爷救过刀子的命,不止一次。
说是道义也好,衷心也罢,对于尤四爷。就算是搭了他这条命,对刀子而言,他也是愿意给的。
跟崽子的关系是一回事儿,刀子急成这样,其实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尤四爷。
只是刀子不知道的是,所谓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追究到底,其实是因为尤潜椋。
因为一句话的开始。
“怎么,对他有意思?”
而尤潜椋跟尤四爷之间所谓的兄弟情义,也不过是以为尤四爷作为绝对的上位者,对于一个只是掺着血缘关系的恩泽而已。
尤潜椋其实比谁都清楚,刀子这种人,稍稍训化,就是最为衷心、作为凶狠的狼。
但是他在尤四爷的手底下呆了四年之久,一双手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从一开始尤四爷就知道,对于刀子,尤潜椋早晚都会出手的。
所以,他让刀子在河岸上游弋了四年,从来都没有将他淌下过水,让他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毫无阻碍地跟着尤潜椋过正常人的日子。
刀子不知道。
尤四爷也没怎么在意。
但是尤潜椋却清清楚楚。
尤四爷对他没有亲情他知道,他跟刀子之所以能有可能走到这一步他也知道。
别人眼中、甚至尤潜椋眼中的兄弟情义,都不过是尤潜椋因为知恩的回馈而已。
尤四爷是救过刀子的命,不止一次。
但若不是因为尤潜椋这一层的关系,尤四爷又怎么会时不时地抬一下眼皮子看看这个手下是死是活?
“别转了!”
尤潜椋将刀子拽下。
“最多不过是伤心过度外加精神紧绷诱发的晕厥,你犯不着这么担心。”
刀子毕竟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狗血偶像剧也没怎么看过,自然认为晕了就跟被人捅刀躺在地上是差不多的。
听他这么说刀子也算是安了心,终于肯将屁股落到椅子上了。
但是崽子在急诊室呆的时间也太久了,久的有些不太正常。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尤潜椋跟刀子站起来。
医生面色有些凝重。
“急性脑出血。”
刀子愣在了原地,“脑、脑出血?有没有搞错,他头又没受伤,怎么会……”
尤潜椋拉着刀子,示意他别再说了,面色也是怔然。
脑出血……
医生面色凝重地回头看了一眼,开始跟他们解释。
“他应该是神经紧绷引起冠脉痉挛,影响心脏的供血和供氧,诱发急性心绞,后又外加引起脑动脉血管痉挛、血压波动性增高,诱发急性脑出血。”
急性心绞……
从开始上车到来了医院,再到尤四爷进了手术室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
崽子一直安安静静的,连哭都没有。
急性心绞……
刀子跟尤潜椋眼睁睁地看着崽子被送进了重症监视病房,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尤四爷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结果是……
崽子现在是不是就已经没了……
刀子脚下几乎站不稳当,他紧紧地攥着尤潜椋的手,问他:“那、那心绞,还有那脑出血是不是睡一觉就没、没事了?”
尤潜椋将唇抿紧。
“总会没事的。”
总会没事的……
连他都不能接受,崽子刚才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在死亡的边缘独自徘徊了近五个小时。
病床上,少年明亮到纯粹的一张脸浅现在白色的枕头里,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刀子站在床头,就这么看着他。
就像是睡一觉就会醒来,或许在崽子醒来的时候还会先翻个身子。然后才坐起来,再回回神儿,将眼睛揉揉。
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昏睡了两天的话。
崽子是在晚上醒的。
就像刀子想的那样,醒来了,翻了个身,将眼睛揉揉。
他看着正在床头守着的,已经睡着了的刀子,起身下床,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却在一瞬间停下,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指颤了颤。
他起身下床,光着脚跑出了病房。
赤足走到走廊上,崽子将病房一个个地看过,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崽子推开门,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跪坐在病房床前,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尤潜椋回来的时候,看着趴在病床上的崽子,默默地退了出去。然后去了崽子之前的病房,将还没有睡醒的刀子抱到床上。然后坐在病床上,点起烟一个人抽了很久,久到深夜渐临,久到东方吐白。
刀子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满室的烟味儿。
不过自己怎么在床上?
崽子呢!
刀子猛然坐了起来。
尤潜椋将手垂下,转头看向他。
“醒了?饿不饿?”
刀子面色很急,“崽子呢?”
尤潜椋,“在尤枭的病房里待着。”
刀子看着尤潜椋眼底的黑青,然后将视线落到手里夹着的烟上。
“医院不是不让抽烟吗?”
尤潜椋愣怔地往自己的手上看过去,笑笑,将烟给掐了。
“我忘了……”
刀子:“……”
大学教授也有脑子短路的时候。
刀子又问:“那四爷呢?醒了吗?”
尤潜椋:“没什么大碍,照医生说的,应该到了今天下午就能醒了。”
刀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都是有惊无险。
就是崽子……就怕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崽子在临近早上的时候睡了一会儿,总共还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
刀子已经在外头等了挺久的了,见他醒了这才进去,将买的饭给他。
崽子揉了揉眼睛,在椅子上坐下,打开饭盒,不急不缓地吃着。
刀子将剩下的五盒饭都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向崽子,面色犹豫地问他:“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崽子扒着饭摇着头,问他:“为什么我昨天也在病房里躺着?”
刀子:“……你晕倒了。”
崽子眼睛眨了眨,继续吃饭。
不管多疼,熬过了,再想就没什么感觉了。
除了对着尤四爷装疼撒娇,崽子通常不会随便展露疼痛向人诉苦的。
一盒饭吃完再来一盒,崽子吃完第三盒的时候就没再吃了。
刀子深深地看着他的侧脸,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医生的话说的很准。
在下午三点左右,崽子就发现尤四爷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颤了颤。
崽子将他的手攥紧了,在尤四爷睁开眼的时候将自己的脸往他脖子里蹭,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鼻音。
“你都快吓死我了!”
尤四爷听着他的撒娇抱怨,享受着他的心疼跟在乎。
但看着崽子的眼泪的时候,还是心软占了上风。
他到底是受不了崽子的眼泪。
“现在已经没事了,上来,给我抱抱。”
崽子将眼泪擦了擦,在尤四爷的病床儿边儿躺下,边哭边将他抱住,鼻子一抽一抽的,可怜又可爱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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