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嘶一声松开钳制江岚影的手,与此同时,四道手腕粗的玄铁锁链自后墙窜出,分别扣上江岚影的手腕脚腕,猛地将人吊离地面,向后拉拽固定在灰墙上,剧烈的撞击让江岚影的胸腔内发出轰地一响,连墙面也被震起了灰白的埃尘。“咳,咳。”江岚影弓起身子咳了两声,便觉另有一道冰凉缓缓爬过颈项。锁链垫高了她的下颌,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牢房外的摇光。她看到摇光用腰间的金钥匙开了门,一步一步踱至她面前。而她如今四肢大敞,就像被按在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鱼肉。可即使做了鱼肉,她也依然不怕那把随时斩落的刀。“不敢直面自己残忍嗜血的本性,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拿本座当由头。”江岚影眸色凛冽地盯着摇光,仿若她才是手握审判大权的那方。“摇光,休想将你犯下的罪行强加在本座名下。是,本座是孽行累累的恶鬼,可是你比本座更令人唾弃,更该下十八层地狱!”摇光挑起一边眉梢,似乎是觉得她有趣:“魔尊是在挑衅本君么?”他并指成诀,点在江岚影的颈侧,隔着那层极薄的血肉,他能感受到江岚影的脉搏正在有力的跳动。而他的手指冰冷,冷得就像玄铁的刀刃。不知他动用了什么法术,纵使颈侧的皮肉完好无损,江岚影竟也觉得她的命门被剖开,滚烫的血浆一跳一跳地喷涌而出,性命在剧痛之中流逝,她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恍惚之间,她听到摇光说——“本君曾说,魔尊若寻死,便杀了裴临给你陪葬。魔尊在启明宫中运功突破经脉极限,险些业火焚身,难道不算寻死么?本君杀了裴临,又怎么不算是履约?”他撤手,江岚影颈侧涌血般的胀痛感终于休止,她稍喘了口气,便借由模糊的视线,瞧见摇光的手挪到了她的内丹处。经过一轮教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被捆缚的双手也抓紧。“说话。”摇光沉声斥道。江岚影只觉得她的内丹被人用手指生挖了出来,剧痛的伤口与陡然枯竭的经脉不知那一处更叫人觉得难过。她仰起头,不受控制的泪水几乎要从眼角漫溢而出。“本座舍命恢复业火,是为了压制万骨销。”她痛着痛着,却笑起来,“为苍生计的迫切,你这恶鬼这辈子都不会懂。”她分明流着泪,霍然低头撞向摇光的神情,却锋利如刮骨歃血的尖刀。“你真可怜。”轻飘飘带笑的四个字,却像是这世间最怨毒的诅咒。在江岚影看不到的、厚重的广袍之下,摇光的腰背真的在颤抖。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将手按上了江岚影的小腹,用灵力抵住了她维系残命的丹田。江岚影已然预见丹田被洞穿的痛苦,她也正处在脱力的边缘,可她同时亦全无顾忌。“摇光。”她的表情叫人觉得,她才是这天牢亘古最可怖的厉鬼。“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座。”她将手一张:“本座甘之如饴,反倒要谢过你。”摇光眸色清浅的眼睛一舒,偏偏撤开手。“想活的,本君偏要他死;想死的,本君偏要她活。”“你——”伴着观音莲清澈冷冽的香风,江岚影瞪起的眼睛无力地合上,头颅向旁侧一歪,人就在最冲动之时昏昏睡去。在她身上,被摇光触碰过的命门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淡金色的观音莲图纹。法印终于生效了。摇光凑近半步,缓而轻地抚过她的发顶。希望她能睡个好觉。“等到一觉醒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摇光说着,方才一切凛冽的模样都不见了,唯有眼底兀地泛起一片酸胀。可他还是弯了眉眼。“希望你喜欢那个海晏河清的人间。”临走之前,他不舍地看了又看,最后在那人的丹田处一点。业火就在其中悄然复苏。.江岚影是被刑雷的巨响震醒的。她这一觉仿若睡了半辈子,醒来时视野模糊、识海空白,她想不起新近发生的事,只隐约瞧见紫色的电光在头顶三十三重塔影里不断地闪。口鼻间的空气有些呛人。她猛咳了几声,居然挣断了四肢上的镣铐;她扑跪在地上,自肺腑间呕出一口浓黑的淤血。她盯着枯草间的血,这才想起往四周看。她看到:漆黑的怨煞充斥着整座天牢,连玄铁做的锁链都被腐蚀成一碰即碎的残渣,亘古未变的天罗地网摇摇欲坠,而她暴露在外的皮肉,也浮现出斑驳的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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