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司的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清澈如平静的湖泊,但凝视人时却会微微动荡起眼波,如同被风吹皱的一汪春水。其间仿佛蕴纳了无尽的情谊。崔殷低低咂了一下舌,“行吧,李越不是我杀的。”很奇怪,她面对北司的凝望时竟有些脸颊发热。这可真是……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头一次。北司点点头,很是理解地回应,“你或许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和低调。”“苦衷……”崔殷哼笑一声,没接这句话。“所以,我们为什么会被称为罪人?”北司又把问题问了回来。这是刚刚崔殷提出的问题,北司显然准备从崔毅口中得到答案。但崔殷偏偏不想如他的愿,“北教授,想从我这儿得到答案,总该付出点什么代价吧?”北司也没提明明是她闯进来说要救人的,只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她,“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北司的轮廓比寻常的男性要更显得柔和,五官又格外清楚明晰,在这种抬头仰视的角度下便显得更为柔软,几乎有种单纯无辜的意思。倒是不像将近三十岁的教授了。崔殷跨近一步,单手掐住对方的下巴,轻飘飘在那双桃花眼上落下了一个吻。“好了,代价支付完毕。”她抬脚向后退了两步,很快地从蒸腾起的暧昧中脱身。北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左眼眼皮,表情一时空白。而崔殷已经自顾自地说起了有关问题的答案,“所谓的罪人,并不是真正犯了罪的。”“而是做出了这个公寓所谓的神所不允许的事情。”“凡是违逆神的,皆是有罪的。”北司指尖在摊开的书本上轻轻划过。那是王尔德的《自深深处》。“我写这封信,不是要让你心生怨怼,而是要摘除自己心中的芥蒂。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你。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院子里栽种荆棘。”崔殷探过头,倒着一字一句读出北司无意识划出的那段文字。却只是嗤笑一声。北司看着她,“你不喜欢这句话?”崔殷摇摇头,“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很没有道理而已。”她耸了耸肩,表情是一种几乎坦然的无所谓,“总不能所有没有道理的东西我都讨厌吧?”“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没有道理的事情。”北司双眼静静望着她,似乎在问,“比如哪些事情没有道理”。崔殷便举了个很恰当的例子,“比如这个公寓,比如这个公寓中自认为代表正义和善良的神。”“你不赞成受害者的自我和解?”北司合上书页,轻声发问。崔殷思考了一会儿,“不是……”“受害者的自我和解只是受害者本人的事情,我无权对此做出任何表态,”崔殷停顿一下,“我只是觉得饶恕这个词很没有道理。”“一个人饶恕了另一个人,意味着另一个人无罪吗?”崔殷一双狐狸眼微微抬起,眸光中有淡淡的庄穆,“既然错事已经做过了,无论受害者如何宽恕,施害者如何忏悔,错事难道就不存在了吗?因此造成的损失难道就消弭了吗?”北司表情一瞬间有些奇怪,“所以……你成了杀人犯?”崔殷:“……”倒也是,她也不能说别人造成的伤害不可弥补,毕竟她也差不多。“你为什么会成为杀人犯?”在崔殷刚刚找到他时,北司并不好奇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他却很想知道答案。即便他们只结识了这么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为什么会成为杀人犯啊……崔殷竟然有些记不清了。那是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读的也是全国最好的那两所大学之一,说起来还是北司的学妹呢。不过她是工科生,而北司是文科生。工科生做起实验来起早贪黑,往往一个模型能做上三天三夜,最后一看发现底座沾得有点歪。崔殷倒是很少出错——她算是比较有天赋的那一类,上课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课,下课后连作业都很少动笔写,即便这样也能考出一个让大部分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成绩。即便在最顶尖的大学也是如此。天天旷课,课堂分几乎要被扣个精光,也能靠着满分的期末成绩拿A。这样的大学生活过了两年多,大三的时候崔殷遇到了一个学姐。对方是崔殷导师带的研究生,长得清秀可人,性格温婉,不怎么爱说话,但见人总是三分笑,是个性格好得不得了的姑娘。崔殷和对方关系处得很好——像这样的人恐怕很难和她关系处得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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