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池鸦就端着那只杯子起身要走,顾怀章看他不像要回房,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去哪儿?”“啊?”池鸦回头,说,“哦,我去、找陈叔。”去找老花匠?顾怀章看了看他手里那只新做的薄荷茶,顿了顿,没说话。看来这杯是给花匠做的了。小青年来南湖这么长时间,跟他和老二的关系比不上跟张妈和陈叔。顾怀章指尖摩挲了下书页,淡淡嗯了一声:“去吧。”“好诶!”池鸦端着薄荷茶,兴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老陈正在南湖侍弄那些新栽的荷花。南湖从那场“浩劫”算起,得有快二十年没见过一朵花,好容易活阎王鬼使神差地松了口,准许在湖里种荷花,老陈高兴得整晚睡不着,对那一片荷花比谁都上心。池鸦端着薄荷茶,没在后边小楼里找着人,就熟门熟路地去到南湖湖畔,在一片碧绿中寻见那个戴着草帽踩在水里正忙活的背影。他一手在额头上搭个凉棚,喊:“陈叔——!”陈叔弯着腰,回头瞧了一眼,看见是他,就直起身,踩着水慢慢回到岸边来。池鸦笑:“这么热、的天,怎、怎么还在这儿、忙活……”“前几天才移进湖,我瞧瞧生根没有。”老陈摘了草帽在胸前扇凉,布满皱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脸上却是舒心的笑,“反正老头子闲着也是闲着。”池鸦说:“你晒得、这么热,我不该给你、给你端冰水。”“没事儿,我缓缓再喝就成。”老陈接过薄荷茶,举起来端详片刻,笑说,“张妈做的?还怪好看。”又闻闻:“忒香!”“张妈没、没在。”池鸦就当他夸自己了,美滋滋地揽功,“我、做的!”陈叔惊讶地看看他,忽然又笑:“老二有福。”池鸦脸一红,微微尴尬,小声嘟囔:“才不给、他喝……”给大伯哥喝也不给他喝!陈叔哈哈一乐,全当小孩脸皮薄,听不得调侃。他善良地转移了话题:“我刚瞧见有苞了,可能明天就能有荷花看。”池鸦惊讶:“这么、快?”“荷花长苞了开花都快,你明天趁早来瞧。”陈叔说,“不然到中午晒起来,花就合上了。”池鸦点头:“哦哦!”两人退回到岸边,找了片阴凉地坐下,面前就是开阔的湖面,有风送着水波吹过来,叫人浑身细胞都张开了的凉爽。短短小半月,南湖已经大变了样,原先略嫌寂寞单调的湖面已经铺上了大片的碧绿,油绿的荷叶挨挨挤挤,在水面高高矮矮地立着,风一吹,荷叶翻卷,风里就裹上了草叶的清香,沁人心脾,舒服极了。池鸦和老陈并排坐在石凳上,安静看了会儿荷叶,老陈想着二十年前南湖荷花映日、莲叶接天的盛景,心里头真是感慨万千,简直要眼圈一酸。然后就听旁边的小孩儿出神地喃喃:“这么多、荷叶,可以做荷叶鸡、荷叶饼,还有、荷叶饭……”老陈:“…………”他哑然失笑,心里头的伤感瞬间随风。“哎,小池。”他碰碰池鸦胳膊,“来找叔是有什么事儿?”“啊?哦!”池鸦从漫天的荷叶美食中艰难抽出理智,才想起自己来找人的初衷,他伸长腿从兜里摸出手机,说,“我想麻、麻烦陈叔,教我做几个、木框……”他翻出图片给陈叔看:“就是、这样的。”陈叔抻着脖子瞧:“是那种立体画框么?”“嗯嗯!”池鸦说,“想做点手、手工,陈叔教我,好不好?”陈叔哪还有不答应的,立马说:“这有什么难,你要几个?叔给你做。”池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陈叔指点、指点我就好,我想、想自己来。”“那行。”陈叔端着杯子站起身,雷厉风行,“正好昨儿弄藤架,新打了一批木条子,走,看看能不能做。”“好诶!”池鸦跳起来,开开心心地跟着跑过去。于是顾怀章这个下午就再没见着小青年的半个影子。直到张妈回来了,直到顾怀安也回来了,直到天擦黑,张妈都开始做晚饭了,客厅外通往后面小楼的那条石子小径上,还是安安静静,只有鸟叫虫鸣的声音。顾怀安上完一天班回家,就跟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整个人一副精力被抽干大脑随时都有宕机风险的模样儿,连仪态都顾不上,瘫在沙发上喊张妈:“这个薄荷茶怎么就剩这么点?不够喝啊!”张妈从厨房跑出来:“薄荷茶?什么薄荷茶?”顾怀安有气无力地拿下巴指指桌上已经空掉的茶壶:“还有嘛?给我再多来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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