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孟苍舒自认没那个能力一个人力挽狂澜,实在需要信得过的心腹在身边或者朝廷里做些他做不到的事。顾廉和李丞雪都是他看重的两个未来左膀右臂。顾廉赤诚纯粹,受过良好的文书教育,行事有理有据,办事认真负责;李丞雪机敏过人,在江湖上靠一张嘴讨过生活,了解民间疾苦与世情百态,一颗朴素的仁人之心却仍在。“你真的不后悔么?做我的属下可不比江湖混迹那般自由自在。”“不后悔!我从前以为重建青夔宫就像做梦一样,可我看大人的能耐,移山倒海都做得到,我如果学了一成,就可以完成师父与我的素日心愿!有这样的机缘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绝不后悔!”李丞雪恨不得当即发誓。“你先起来。”孟苍舒并不是为了刻意为难李丞雪,他扶起站起来时颤颤巍巍的小道士,心中颇为怜悯,可表情却硬着态度道,“你想跟着我,但先别高兴太早,我对你会极为严苛,若是你有一星半点再想着从前坑蒙拐骗百姓的勾当,我绝不轻饶。”李丞雪这时候哪有什么仙姿,只顾着呜咽点头,拿袖子去抹眼泪。“还有,你先不必脱去这身道袍,就还是照原来的说法,往后这城到处都要重建,你就当看看风水——不过哪里说建什么我会告诉你的,你再想一套说辞来。”“大人不是不让我再骗人么……”李丞雪抽泣道。孟苍舒这才笑了:“这不是骗人,这是叫稳定人心。”李丞雪赶紧应下。“但也别光顾着这些,你跟着顾廉,学习文书怎么书写与郡衙里的规矩礼数,这些一定要尽快学会,听到了没?”孟苍舒说着,悉心替他整理好衣袖,抚平褶皱,“从今往后,可不能这样胆小瑟缩哭哭啼啼,若是要到朝廷里做事,还要养出一身教人不敢轻视的派头才行。”……自打良慈郡平叛的事过去后,京师各衙门里的热闹就变作了忧愁,好些人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了唉声叹气。这点在大司徒府衙最为明显,萧闳每日都能看见同僚臊眉耷眼经过。其实原因很简单,每三年一次的郎官令选又要到了。他们在的这个地方虽是大司徒府府衙,可又不是舍人那般虽低微却是大司徒近前的差事,一个个守着桌子,每天一到就闷头抄录各地的上书奏议,枯燥乏味,哪个太学刚下来的学生不能顶替这毫无意义的工作?于是每次令选,这个衙门的“闲人”们被派出去的最多。好的也就是去到各地封王的府内,继续做个笔吏了此残生,不好的去到哪处偏远置驿,还是管着刀笔的事儿记着往来文书,全无希望,只能老死乡野。所以同僚们才如此焦躁,又十分之绝望。萧闳也不是不着急的。他家中还有母亲和妹妹,如果去到偏远的山乡,家人要如何安置?他自己吃苦倒无所谓,可奉养母亲和妹妹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于是,他虽忍着从不乱叹气,心中却十分悲戚。近些日子耳朵里听来的,也都是钻营与枯燥的话。“……张掾吏能和长史大人说上话,不如走他路子打点?”“不行不行,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咱们直接去送给长史大人?”“你哪来的面子叩开人家的大门……长史大人不会见你的……就咱们那几个银子,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那这无门无路,又无才无物,我们就这么……”“老弟,认命吧……”……萧闳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最近大家讨论的都是这些,稍有留心,就可以听到类似的窃窃私语。更有人来找他攀谈过,直接就问:“萧掾吏你不是和最近朝中炙手可热那位两千石孟刺史是昔日太学同窗么?最近好些人想走门路去他那里,你有没有……”“我与他并未言及此事。”萧闳礼貌含笑拒绝,可心中也有仓惶。他很想去和孟苍舒一道为官,这也是两个人当初在太学时谈论过无数次的理想。然而如今孟苍舒看似风光,却上有铁腕公主殿下,下有良慈郡这个烂摊子,他还没立足得稳,自己就求告办事,简直也太荒谬了……朝廷如今这样重视良慈郡,好几处谕令都让各地两千石以此为训,一是像慈悲川敛骨一样安抚民心,二是务必小心是否仍有四姓之乱的余孽藏伏。孟苍舒在这两件事上做得极为出色,朝廷也放出话要给良慈郡多派人手,似乎是将此地当做完完全全的典范了,这是好事,也是一大契机。本能留在京师的要职郎官自然要家世有家世要门路有门路,看不上这个机会。可没有这些背景的、就要去被发配到各处的那些微末子弟,便都想削尖了脑袋去到良慈郡做事。那里缺人手,尤其是有官身的,便是帝京去的小小郎官也有机会出头,再者说朝廷如此重视,那岂不是今后在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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