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官唯有杜敦一言不发,可他看向孟苍舒后,最终开始决定开口从善如流,装作也为难的样子道:“是啊……良慈郡的孩子,似乎……不大吃书,咱们只能尽力了……”他的话很折中,因他本就是来帮忙的,不愿为难孟苍舒和萧闳,可这时候如果表现太明显,怕是就让人指摘出意图,只好顺着说两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皆是良慈郡孩子的不是,萧闳接对不上,气得已然是脖子都鼓跳出筋痕。顾廉一直沉默着站在孟苍舒身侧,他再看不下去,想一声怒吼终止这场闹剧,可他余光却看见平静含笑的孟苍舒,一时之间,顾廉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孟刺史曾经说过的话,冷静和笑容,是一对密不可分的武器,越是愤怒,越要握紧。他忽然有了主意,压下怒火,故意低头笑出声。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顾内史这是做什么?”卢予不敢当面说孟苍舒的不是,但训斥一个小小内史,他还是扬得起声调。顾廉沉下心,努力维持起冷静的面容,这才知道孟刺史平常都多难:“下官只是今日受教,不胜欣喜。”“哦?说来听听?”孟苍舒半侧过头,好像第一次对这间屋子里有人的话产生兴趣。“下官从前听人说,天子脚下做过官吏的人,自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顾廉说话的语气还不够醇熟,可拿腔捏调却模仿孟苍舒模仿得有模有样。孟苍舒心中的怒火因成器的部下顿时舒缓许多。果然没有白教。然而几位京师派来的学官的表情,却不那么舒展好看了。看时候恰好,孟苍舒也不拖沓,只示意顾廉不要再说了,自己也没事儿人一样转过向着面色不善的众人道:“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告一假吧。”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不是只有三个学生么?萧监正你辛苦辛苦,去给孩子们讲个学,你耐心,和他们说说莫要担心,但凡入了郡学的,必然不会被落下,教他们读书是天子的旨意,难道有人敢抗旨不成?”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可却实在厉害,除了卢予外的人便都缩了缩脖子。萧闳稍稍出了口气,看也不看那些混账一眼,和孟苍舒按照朝廷制度的礼仪行了礼后,拂袖而去。“各位也辛苦了,今日暂且休沐,明日咱们再看看能不能给学生笼络回来,接着上课。”听了孟苍舒的话,有人欲言又止,但这话十分周全,找不出哪里下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都陆续行礼离去。唯有卢予仍负手站于内堂当中。“卢大人,可还有事?”孟苍舒眼含笑意殷切垂问。“确有一事,大人这般今拖到明的做法,下官并不认同。”卢予冷淡的语气里尽是倨傲,然而孟苍舒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那就要请我昔日的师尊赐教了。”“大人也知晓郡学乃是圣上恩旨,九州四海唯有五郡得此殊荣,若是不勤加督促,怎好向圣上交待?大人岂不辜负这一番垂恩殷盼么?”“这话倒是没错,可是没有学生,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孟苍舒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他在担心,反倒给问题抛了回来,卢予心中有气,可略略一想,却仍是成竹在胸地发出笑声。只见他自袖口里抽出封信来,慢悠悠得意意道:“今日有朝廷的告谕下至郡学,萧监正不在,我恐有要事耽搁,便先看了。原来是朝廷颁旨,圣上有令,命太子殿下循行设立了郡学的五郡,监察郡学事宜,咱们这良慈郡……”他说到这里,忽得一笑,目光冷冷的朝孟苍舒投来,语气却没有一点要被监察的紧迫,只慢了又慢,给那封朝廷的函件推至案几上、孟苍舒面前:“咱们这良慈郡如今的情形,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太子殿下的眼。”然后,他便整了整衣袖,朝门口走去,待到出门前,仿佛是恍然想起什么回头道:“不过据说公主殿下幼年和太子殿下兄妹情深,公主殿下的母亲也曾抚育过太子殿下,或许为此,太子殿下网开一面也说不准呢?大人您说是吧?”说完带着笑意离去。孟苍舒看着那封信,过了一会儿才起身,他没有立刻去到船上行宫,而是去了郡学里唯一一个有读书声的学堂。萧闳正在给今日仅有的三个孩子讲课。纵然方才他受了气,然而对待学生,确实和风细雨润物无声,只慢慢念慢慢读,又耐心问:“可有不明之处?”但三个学生却仿佛受了惊吓,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开口。这般情形,萧闳心中又悲悯又气愤,悲悯的是孩子这样年纪,正是开蒙启发的时候,却连口都不敢开,或许在来郡学之前,他们倒未必如此瑟缩,这书真不知道读了什么;气愤的是,卢予这些混账拿孩子做靶子来报私仇,简直教人切齿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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