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绳子,最先磨破的是手腕上的皮,伤口上像是被洒了一把盐,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手上有液体流出来,浸透绳子磨在墙壁上。易时陆咬紧牙关,一狠心,又多加了几分力,终于断开了。手能活动之后其他的事情做起来也就方便多了。易时陆顾不上什么伤口,匆匆把绑绳从自己身上卸下来,看了一眼躺着的陈嘉宇,狠狠心向外跑去。他迅速爬上台阶,来到出口处,才发现这个悬在头顶上的门是铁皮做的,此刻一动不动就像被牢牢焊住一样,他根本推不动。是了,他能想到的卓凯怎么可能想不到,易时陆甚至怀疑卓凯是故意没有和他说这些,等到他以为自己能逃出去的时候,事实会给他沉重打击。一颗心沉了下去,易时陆走回陈嘉宇在的“房间”内。他在椅子上安静坐了一会儿,计算着大概要经过多长时间才会有人发现无法联系到他,然后把目光放到了那群连堆积在角落里的“泥塑”上。“逃……不……出……”陈嘉宇忽然醒了,从干哑的嗓子里发出一些音节。易时陆走向他,把没有喝完的矿泉水瓶拧开一点点浇在陈嘉宇的嘴唇上,陈嘉宇张大嘴。易时陆复杂地看着他:“慢点喝,能吃东西吗?”陈嘉宇发出了一个拖着长音的“啊”。易时陆明白他是要吃。又把剩下的饭菜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他的嘴里。他不知道陈嘉宇有多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又或者身体被伤害到了何种程度。陈嘉宇的吞咽明显有些不正常,在他张开嘴巴的时候,易时陆看见了他口腔里的伤口,曾经有牙齿的位置也留下了几个空洞。吃了一会儿,陈嘉宇呜咽起来,口中断断续续:“魔鬼……恶……魔……卓……”易时陆靠近他,轻声说:“我知道,他会有报应的。”陈嘉宇激动起来,但四肢又被钉住,所以整个身体只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震颤。“回……家……”他哭得更厉害了。易时陆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脸上甚至没有多一份哀伤的神情,看起来有点麻木,张开嘴,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陈嘉宇,或者是他自己。“会回家的,会回去的。”他轻握住陈嘉宇的手,两人的手上都有伤口,血迹交融在一起,然后慢慢变得干涸、凝固。易时陆听到了风声,正如卓凯所说,午夜,穿山的风会经过这里引起山体的共鸣。似呜咽,似咆哮,似恶鬼凄厉。原来已经到午夜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关在这里有一天了。易时陆坐回了椅子上,慢慢闭起了眼睛。日子过得很慢,这里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卓凯再次过来的时候可能是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二天,易时陆做不出精准的判断。只知道这次卓凯过来时,他已经非常非常饥饿了。卓凯应该是故意饿他的,他看到易时陆已经把绳子解开并没有感觉到惊讶,还开玩笑一样地问易时陆他是不是把门关得很紧。易时陆有气无力地回答:“是的。”然后看向卓凯手里的饭盒:“那是给我的吗?”卓凯开朗道:“是的,我觉得你今天胃口应该不错。”易时陆吃得狼吞虎咽,嘴唇沾满油渍。卓凯施施然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替他擦去嘴上的油,好像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废弃防空洞,而是高级餐厅。但面对陈嘉宇的时候,他又显得很粗暴,把一个馒头塞进陈嘉宇的嘴里,也不管他怎么吃。“你也许有了新的答案。”卓凯说。“先生,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易时陆再次保证。“不不不不,”卓凯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易时陆又沉默下去。卓凯无奈:“我自认为对你耐心已经够好了,不要让我等太久。”他执起易时陆的手,看那些已经不再流血的狰狞伤口:“手腕疼吗?”“还好。”“这里环境不好,容易受到感染,我建议你还是尽快从这个地方出来。”卓凯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放在易时陆的手中:“消炎止血的。”易时陆握住收回手,背到身后,没有回答。卓凯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常带的笑脸,神情之中隐隐有了不耐。等他走后,易时陆将陈嘉宇口中的馒头拿出,掰成小块,喂他吃了进去。卓凯再次过来的时候,时间间隔更长了。易时陆几乎已经晕厥了过去,感觉到脸上有凉意,他才悠悠转醒。卓凯向他脸上洒了不少水,易时陆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将一些水珠吞进肚子里,然后他抬头看卓凯,撑起无力地眼睛:“您给我带饭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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