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堂溪涧喝断了他,随即转过了头去,像是在兀自忍耐些什么。许久,才重新转过头来,对着他说道:“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祝卿梧因这句话一哽。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那时的堂溪涧小小的一只,极没有安全感,连睡觉都要他陪着。每天晚上东拉西扯,什么都会和他说。在离桧宫的那八年里,他们从没有什么主仆之分。更像没有血缘的亲人。他们自己做过木梯,趁着夜深人静时爬到房顶谈天说地。一起在中秋佳节分吃过一块月饼。因着这些经历,虽然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八年,但祝卿梧对于主仆阶级一直没有什么实感。离桧宫虽然偏远荒僻,又何尝不是一方远离风波中心的桃源。因此祝卿梧从前总是觉得他和堂溪涧是平等的。然而他登基后,不,或许其实早在堂溪涧登基之前,一切开始慢慢发生了改变。从前他总是希望堂溪涧能快些长大,离桧宫的日子好过一点。后来他真的长大,领兵去塞外戍边,祝卿梧便坐在屋顶望着西北的方向,日日祈求希望他可以平安。再后来他终于平安回到了郢都,成了天下共主,却越来越忙碌,于是祝卿梧觉得他在自己身边就好。再后来他们之间的争执分歧越来越多,堂溪涧似乎开始有意避着他,祝卿梧见上他一面都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为什么每次许愿,最后的结果都是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阿梧。”堂溪涧松开了锢着他的手腕,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你的心里装了太多不该装的人。”“可是他们都曾帮过你。”祝卿梧有些艰难地说道。“是吗?”堂溪涧勾了勾唇角,然而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又如何……”堂溪涧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突然转了话题,“记得你的身份,你的心里只需要装着朕一个。”“你永远只能站在朕的这一边。”“所以别再让朕听到你再为谁求情了。”“还有……”堂溪涧说着顿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一片泠然,“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大凉的皇帝。”堂溪涧没有再说下去,但祝卿梧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事到如今,自己怎么还能再称呼他为阿涧。祝卿梧想要改过来,然而不知为何,浑身却没了力气,怎么也动弹不得,因此许久都没有动作,只是立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他。眼前的人影碎了又聚,祝卿梧几乎有些看不清立在他面前的人。耳畔是一道有些遥远的声音。因为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因此模模糊糊怎么也听不清。只能隐约想起,那天似乎是建昌二十九年的阴历九月二十五,立冬。他做好了牛乳糕和长寿面,然后提了宫灯等在离桧宫门口。一直到酉时才看见了堂溪涧和玉珠的身影。“六殿下。”祝卿梧迎上前去接过玉珠手里的书箧,然后和他们一起向离桧宫走去。“这么晚,殿下一定饿了吧,猜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什么?”那时的堂溪涧毕竟年少,情绪还会在脸上体现。他们一起进了正屋,然后堂溪涧在桌上看到了那盘牛乳糕和那碗长寿面。“殿下,生辰快乐!”少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东西,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半天也没有动作。许久才反应过来似的转过身来,突然转身抱住了他。“殿下?”怀中的少年久久没有应声,片刻后才放开了他。堂溪涧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谢谢。”“殿下客气。”“你不必总是唤我殿下。”彼时的祝卿梧穿过来也不算久,并没有怎么被这里的尊卑等级所教化,于是很是自然地应道:“那我叫你什么?”“像我唤你一样,你可以唤我阿涧。”“好啊。”祝卿梧说着,将桌上的牛乳糕递了一块给他,“快趁热吃吧。”“阿梧,我今日很开心。”“那就希望阿涧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如今日一般开心。”“今后的每日都会和今日一般开心吗?”“或许吧。”“会的。”堂溪涧突然很坚定地望着他,“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阿梧?”许是他太久没有反应,堂溪涧有些不耐地又叫了他一遍。祝卿梧这才回过神来,望向面前一身明黄色龙袍,威严无限的少年。面前的影子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又四处分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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