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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我被他赶出来了。”江遇乐抱怨。
此刻,他趴在床上翻漫画,看得正起劲,眼睛没离开纸页,只伸直手去够陈骋手里的可乐。
陈骋为他一心三用的能力感到好笑,捏起他的手腕放了回去。
右手翻过一页,江遇乐慢半拍地抬起头,插好的吸管已经送到他的嘴边。他叼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眼睛笑弯起来,为这满分服务倍感贴心。
他鼓着腮帮子,“我还是搞不明白,这种长得跟中药一样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喝。”
“感谢禁酒令。”陈骋说。
他把可乐给了江遇乐,自己拎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目光微垂,落在他铺在腰际的墨色长发上。日光下的乌发显出分外柔顺的光泽,好似一匹锦缎,衬得江遇乐脖颈的皮肤细腻如雪。
陈骋看了一会儿,随手将他陷在颈侧的一撮软发拨出来,五指作梳,替他理顺了,动作熟稔得像在抚摸自家小动物的皮毛。
江遇乐单手支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由着他梳。
只在他的手不经意碰到自己的脊背时忍不住抖了一下,衣料下凸起的肩胛骨微颤,仿佛蝴蝶休憩时呼吸的翅膀。
梳了几分钟,陈骋就收回手。
他没对江遇乐说的“我被他赶出来了”这件事发表看法,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真话。
文暄是他们四个人里办事最认真稳妥的,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把话说死、把路走绝的人。虽然陈骋冷眼旁观,时常替他累得慌,但也必须承认,如果没有文暄,V.E很难相安无事到今天。
像文暄这样的假菩萨、滥好人,即使真对江遇乐没好感,也照样会维护他,把他隔离在自己能接触到的范围之外。
陈骋猜测,比起被谁赶出来,更大的可能应该是没人管他,他自己觉得无聊才跑过来的。
“晚饭和我一起吃还是回去吃?”陈骋问他。
江遇乐的眼睛牢牢黏在漫画上,摇着脑袋回答:“不饿,不想吃,不吃了。”
陈骋拿起手机,点开一个除了经纪人和助理就再没人说话的群聊,把今天晚上的菜单放大,挡在了漫画书上黑发侠客拔剑迎敌之前。
江遇乐一眼扫过去,都是些藜麦饭、水煮空心菜、蘑菇黄瓜汤、蔬菜沙拉之类的东西,落在他眼里等于——粗粮、草、草汤和拌草。
看完这一串,江遇乐更没食欲了。仰起头,脸上露出一个“你们都属羊吗?”的困惑表情。
“我带你吃别的。”陈骋朝他笑了一下,拿回手机问,“尝尝菠萝虾仁饭?”
江遇乐被他的提议勾起兴趣,忙不迭点头说“好啊”,刚念完的三连“不”转眼就被抛诸脑后。
在等晚饭送过来的时间里,江遇乐刷拉拉翻到了第四册 ,白衣侠客安顿好故庄与红颜,往更遥远的世界奔赴而去。
他边看边和陈骋闲聊:
“你和文暄他们的关系很差吗?”
“很差。”陈骋并不掩饰这一点。
“为什么?”江遇乐头也不抬地说,“我觉得他们人还挺好的。”
陈骋只说:“关系不好不需要理由。”
江遇乐不满意这个回答,丢开漫画书,趴到了陈骋腿旁,漆黑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
“为什么?”他执着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像只在撒娇耍赖的猫。陈骋心想。
他突然很想揉一下这只猫的肚皮。
“啊——你干什么?”
江遇乐猝不及防被陈骋翻了个面,干燥灼热的掌心贴在他小腹,明明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却激起一阵酥痒的快感,让他不禁为之战栗。
露台外,夕阳偏斜,乔木树叶在秋风里沙沙簌簌。
江遇乐仰躺在床上,宽松的衣服被他滚得凌乱,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他侧过头,不太高兴地瞪了陈骋一眼,随即捕捉到他眼睛里掺着的促狭笑意,更不高兴了。
小猫挠人一样,江遇乐抬手拍了陈骋一下,却被他半空接住,攥紧了手指,轻轻拢在掌心。
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像在和小猫小狗之类的东西握手。
江遇乐飞快眨了眨眼,目光从握着的手掠到陈骋脸上。
他垂眼看着自己,疏朗的眉骨被漫射进来的霞光照着,眼睛深邃得不像话。
江遇乐才发现他看人时是这样的,像在盯自己看中的猎物,却又没有一击杀死的意图,漫不经心地捏在手里玩弄。
他确实在捏江遇乐,拇指指腹按在他手心,仿佛这不是人的手掌,而是动物的肉垫。
江遇乐有点痒,默不作声缩回了手,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床边的手机适时震动,是他们的晚餐已经送过来了。
陈骋看清江遇乐抿紧的唇瓣和躲闪开的眼神,知道他现在不自在了,闷声笑了一笑,不再捉弄他,拿起震动的手机起身出了房间。
到最后,江遇乐也没有问到他和队友关系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或许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关系不好没有理由,他是屹立在三个人之外的一座孤岛。
江遇乐回去的时候正撞上文暄。
他刚从浴室出来,黑发仍是潮湿的,细碎的水珠在灯光下悄然凝结,整个人看起来冷飕飕的。
江遇乐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被他抓了个正着。
但他丝毫不慌张,一副“我从外面鬼混回来了”的嬉笑模样,抬手朝文暄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
文暄静默片刻,眸光微垂落在江遇乐身上,竟然什么也没说。既不诧异他怎么回来了,也不质问他去了哪,略微一点头,转身就回了房间。
“文暄。”江遇乐跟进房间。
文暄关掉吹风机,回头看了过去,不冷不热地说:“和谁同居的事不用跟我报备,除了这个,你还有事吗?”
“有。”江遇乐走过去说,“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随你。都说了不用跟我说。”文暄重新拿起吹风机,不经意往后瞥了一眼,神色蓦然一变,“你坐哪?”
江遇乐坐在文暄床边,一脸认真地回看他:“你自己说随我的。”
“我没同意这个。”文暄没了吹头发的心情,径直走过去,“起来。”
江遇乐:“不要。”
“给我一个理由。”文暄问。
“我不喜欢睡太高。”江遇乐说,“昨天晚上我就没睡好。”
文暄当即说:“我跟你换。”
“不要。”江遇乐依旧摇头,“我不习惯上面有人。”
文暄耐下性子商量:“隔壁队长和骋哥的房间都是空的。”
“不要,睡了方羲的房间,他回来会咬死我。”
“还有骋哥。”
“他说他的房间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洛也。”
“我怕他哭。”
文暄忍无可忍道:“那你回来干什么?你不能留在陈骋那儿吗!”
“不要,我感觉他有点危险。”江遇乐抱住文暄的腰,贴着他脑袋乱拱,“文暄,求你了,你人最好最温柔了。”
江遇乐听到文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沾着水汽的手落在他发顶,轻轻拍了拍,似乎态度已然松动。
可随即,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撕开他。
江遇乐诧异抬头。
文暄俯视着他,眸光凝着雪,毫无温度地说:“你不觉得先去洗个澡,把陈骋那儿沾来的香水味洗掉再来跟我演这个,会比较有说服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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