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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乐站在半开放式衣柜前,有些犯难,他试探着抬了一下手——
“啪嗒”几声,挂在左手旁的几件风衣颤动几下,衣架勾在衣杆上止不住得要往上走。
江遇乐认出这好像是文暄穿过的一件,感觉有用,便一鼓作气攥紧手指,目光在里面梭巡一圈,最后停在一面大镜子旁边的闲置落地衣架上。
几件羊绒开衫和大衣在空中被剥下,顺着他的心意一件一件落到那边的衣架上。
这边有序地运着衣服,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是文暄的声音。
江遇乐短暂走了会儿神,猝然间,意外陡生——
一根衣杆凌空飞起,“哐”的一声撞碎镜子,砸在一地玻璃碎片中。原本挂在衣杆上的白灰黑色卫衣没了支撑,在江遇乐脚旁散落一地。
外面的文暄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声,推门进来,目光复杂地扫过这片狼藉,锁定住唯一的罪魁祸首:“你在干什么……拆家?”
江遇乐耷拉着耳朵不敢说话,默默往旁边迈了一步,没留神一脚踩在卫衣雪白的袖口上,差点滑倒。
文暄扶了他一把,叹气说:“你别动,旁边站着。”
他把上面几件卫衣另找了个地方挂,脏了的单独拎出去再清洗,处理好镜子碎片,然后拾起那段飞出去的衣杆,他原本以为这是嵌入式可拆卸的,往衣柜看了一眼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切断面过于平滑了,没点水平应该很难锯出这种效果。
他拿着那根衣杆,问江遇乐:“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遇乐抓了抓耳朵:“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失控了,吓我一跳。”
文暄也不是真想问这个,只是觉得他难得安分了一段时间,知道敲门进房间、用手拿食物,不再神出鬼没的,只是一个有些跳脱的少年人。在文暄几乎快忘了他以前种种出格的举动时,今天突然又闹这一出……
“你吓我一跳,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人修一下衣柜就好。你——”他想问江遇乐到这里做什么,不经意看见另一侧的落地衣架,上面层层叠叠压了一小摞衣服,最上面那件海军风毛呢大衣有点眼熟。
文暄顿了一下,语气怪怪的:“你翻的是我的衣服?”
“球姐告诉我那边好冷,让我做好过冬的准备。”
“你没有带冬天的衣服过来?”
江遇乐点了点头,他觑了眼文暄的脸色,怀疑他下一秒就要问“你怎么不去借陈骋的”,可是文暄居然没问。
“你等一下,我给你找。”
文暄从那摞衣服里挑出一件红色棉服,帽子和口袋边都裹着一圈雪白的兔绒。他让江遇乐换上看看,因为本来就是宽松版型,除了袖子有点长,看起来还算合身。江遇乐很适合穿这样的红色,黑发缠绕在雪白的兔绒间,色彩浓郁得近乎滚烫,可是孩子气的脸颊消解颜色带来的尖锐,像个唇红齿白的年画娃娃。
文暄替他挽了一圈袖口,边说:“这件是品牌方之前送的,尺码送错了,我没穿过,正好给你了。”
“有点热。”江遇乐说。
“热就脱了,上了山再换。”文暄说,“我再给你找几件差不多的。”
他刚转身,就听到江遇乐问:“你不问我为什么不管别人借,是不是觉得自己个子矮呀?”
文暄:“……”
他半路转回来,抓着江遇乐的毛绒帽子往他脑袋上一盖,口吻第一次符合他的年纪,像个张扬自负的十八岁男生:“你才矮,我低头可以轻松看到你的头顶。”
方羲和江遇乐比他们早出发几个小时,临行前几个小时,洛也还在纠结这回没人看家,兔子应该怎么照顾,一个兔子在家会不会太孤独,能不能办理托运跟他一起走。
这一次,江遇乐默默躲开了,没再劝他那只是一只玩具而已,真的不需要想太多。
他就着陈骋的手喝了一口他的饮料,咽下去才皱起眉:“这是什么?”
“蟑螂药。”
江遇乐抬头瞪他一眼。
“你怎么什么都想尝尝,出去不要乱喝东西。”陈骋对他说。
“知道了知道了。”江遇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闻到了西瓜味。”
“西瓜酒。”陈骋说,他端详着江遇乐的脸色,“昨晚在干什么?终于能出去玩了,太兴奋所以没睡好?”
江遇乐一脸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他总不能跟陈骋说兔子其实是用来监视人的小玩具,有他一部分视觉和听觉存在,还是切断不了的那种。
小时候娘亲就经常用这种小把戏逗他玩,抓他练功偷懒一抓一个准。
他没有要监视洛也的意思,也没那个兴趣,毕竟兔子是洛也自己管他要的。
前段时间相安无事的时候他只要保证兔子存活就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可以当他不存在,可是昨天晚上他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人压抑着的哭声。
洛也大半夜在对着一只兔子哭。
这个认知让江遇乐毛骨悚然,第一次生出不敢再欺负洛也的想法,他怕伤害到这孩子幼小脆弱的心灵。
他缓了一阵才去找洛也,想劝他把兔子留在宿舍,别带过去了。
洛也一脸不乐意,看到江遇乐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怀疑兔子要不好了。
洛也谨慎地问:“是、那个意思?”
江遇乐心想哪个意思?他也不敢多问,含糊地点了点头。
洛也的神情莫名悲戚,两个人对着彼此,战战兢兢地达成了共识。
从洛也房间出来,江遇乐看到在外面放风的兔子落到了方羲手上,他揪着兔子短短的一截尾巴,扯出来弹回去,扯出来弹回去,手欠得有些厉害。
看到江遇乐,他拎起兔子问:“魔法兔子怎么吃比较合适?”
江遇乐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口胡说:“红烧吧,麻辣也行。”
方羲“啧”了一声,摆弄着兔子那对不到一指长的小耳朵,挑剔道:“做法很普通啊。”
江遇乐慢吞吞地应着:“是啊,如果你不介意它是洛也的袜子变的的话。”
方羲的表情瞬间扭曲,抓着兔子圆滚滚的肚子僵硬在原地,一时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直接扔有点不忍心,再抱着对他自己不太好。方羲用两根指头捏起小兔子的后颈,着急忙慌地将它丢进洛也的行李箱里,洗了好几遍手才回来:“他把这玩意天天放枕头旁边?”
江遇乐想了想,点头说:“好像是。”
方羲的表情难看得好像生吃了那只兔子。
出发前的几个小时,方羲都是避着洛也走的,眉头拧得紧紧的,眼神也不往他那儿瞟,好像他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洛也简直莫名其妙,怀疑大小姐可能真的有生理期,脾气才老这样阴晴不定的。
助理过来接他们了,方羲推着行李箱等江遇乐一起走,走前还在跟他吐槽:“到底是什么智商的人能整天把一只袜子变的兔子放在床头,还抱在怀里亲亲贴贴,恶不恶心。”
“是啊。”江遇乐点点头,十分认同,“到底是什么智商的人能信袜子可以变兔子。”他低头看时间,“还信了整整四个小时。”
方羲:“……”
方羲听到了身后助理的偷笑声,心里又憋屈又恼火,蓦然间生起一股直觉——有了江遇乐,此行必定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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