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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在身后打了个喷嚏,一时没拿住,伞差点被风掀走,方羲回头看她一眼,做了一个要她回去的手势,助理却摇了摇头。
方羲只能伸手,把伞抢过去自己来撑。
江遇乐和司机一起趴在窗边往后望,这才发现他半边手臂已经淋湿了,露在袖外的手骨节冻得几近苍白。
不算大的雨伞勉强能拢下一个半人,助理不想淋雨就只能往方羲身边凑,她还没动,方羲抢伞的这个举动却不知道怎么惹怒了车里的人,里面扔出一个巴掌大的圆柱形物品,直直地要往助理头上砸,方羲想都没想伸手挡了一下,里面的液体黏乎乎地淋了他满手,一滩黄色的果肉从里洒出来,陷在脏污的雨水里。
他这才发现那是一个没吃完的黄桃罐头。
凉丝丝的雨水落在江遇乐脸上,他不用认真去听,也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的笑声——非常纯粹的因为觉得好笑才发出的声音。
即使起因莫名其妙,他们依旧笑个不停,没完没了。
听得司机也觉得瘆人了,擦着胳膊小声骂了句“疯了吧”。
江遇乐看不懂这是在干什么,困意未消的眼睛却不自觉睁圆了,变得有些认真。
他感受到了恶意。
接近玩弄一样的恶意威胁,这次不是冲着助理,而是方羲本人。
江遇乐左右看了一眼,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右手摸进口袋,只有上车时助理塞给他的一把薄荷糖。
算了,将就用吧。
灵力他用了会头晕,那蛮力和巧力总不至于吧。
这样想着,江遇乐趴回后窗口,在有个人拿着某样东西伸出窗外之前伸出手。
那颗绿色的薄荷糖穿透雨帘,精准在掷在那人手背上。
他吃痛缩回手,手里捏紧的某样东西也滚落在雨水中。
助理低头,看清了地上那样东西的外包装,忍不住嚷嚷:“防狼喷雾?你们神经病吧?有拿这玩意随便喷人的吗?!”
只有方羲没被这突然的意外惊扰,他第一时间扭头去看江遇乐,却只看到一截缩回去的白皙手腕。
两边就着那瓶喷雾吵闹起来,谁也没注意到那颗同样落在雨水中的薄荷糖。
“也别吵了。”方羲冷峭道,“不管你们跟我顺不顺路,这都算故意伤害了对吧?有别我车、骂我没脑子不要脸的精力,不如留着一会儿跟警察慢慢耗。”
他没管那群人是副什么表情,转身回车里。
车门关上,他坐回座位的那一霎那,这位大爷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这什么鬼天气,冻死我了。”
司机接话说:“山里嘛,是这样,晚上降温快。”
“您先别插嘴,”方羲说,“我骂个人先。”
司机透过后视镜瞟他们一眼,笑着应道:“哎,好。”
助理被这对话听得一愣,茫然抬起头,随即就是一顿披头盖脸的——
“于森森你是不是傻?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我让你回去给我拿件衣服,你就一点也听不懂?非得和我站一块儿淋雨?仇娅跟你签合同的时候也没逼你发誓要跟我共患难啊,你站我身边是能帮我干什么?让我把你这小身板扛起来给我遮风挡雨吗?!”
于森森辩解:“哥,你也没说你冷啊。”
方羲皇帝似的反问她:“我不说你就猜不出来啊?”
于森森讷讷道:“啊。”那不然呢?
方羲朝她灿烂一笑:“猜不出来我教你。这样,下回我给你做助理好不好?”
于森森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立马说:“对不起哥,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
方羲快服了她了,没好气道:“你能注意到什么?看到我淋湿了连张纸巾也不给我递,还有湿巾也给我,黏糊糊的脏死了,一群什么人啊乱扔垃圾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于森森双手捧着抽纸盒子,恭恭敬敬送到他面前,等他抽走几张才开口道:“我这不是刚准备打电话报警嘛。”
“我那是吓唬他们的,人早跑了。车牌号和大概长相你记住了吧,到酒店先跟球姐商量一下,报不报以后再看吧,省的又骂我天天把自己粉丝送进局子。”
方羲擦着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发觉有个人一直没出声。他转过头,看到江遇乐一动不动、兀自出神的侧脸。
方羲刚淋完雨,身上湿冷,便没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后座的另一侧,免得他又哼哼唧唧地说冷。可到此刻,他感觉江遇乐的沉默有些不太对劲。
他伸手拿回自己的外套,惹得江遇乐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怎么了?”方羲捏过他的右手手腕,顺手拨开攥成拳头的手指,开了个玩笑,“你这鸡爪子看着挺绵软无力的啊,怎么手劲这么——”
话音止住了。
方羲看到他掌心是一道裂开的新鲜伤口,正汩汩地往下淌着血。
因为他一直攥着手指,那血浸得他满手都是,乍一眼看上去血肉模糊,十分吓人。
“你怎么回事?”
方羲紧抓着他的手腕,伸手想去抽纸巾,却顿在半空中。他坐了过去,将江遇乐的手挪到前排椅背后的暗处,没让车里另外两个人看见。
“停车!”他语速飞快,“于森森,你下去给我拿条干净毛巾过来。”
于森森下意识问:“啊?为什么?”
方羲抬眼:“我就要不行么?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动作快一点,别让毛巾淋到雨。”
于森森跑下车后,江遇乐小声问他:“纸巾不行吗?”
“脏死了,你不怕感染就自己用。”方羲皱眉,“这怎么弄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江遇乐语气平静,“因为帮了你啊。”
方羲一瞬间哑然:“这是……你们的规矩?”
勉强算是吧,江遇乐点点头。他问:“他们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滚到地上我没看清。”
方羲一言难尽道:“防狼喷雾。”
江遇乐听不懂:“是很厉害的东西?”
“不算,就是普通的辣椒水,死不了人。”
江遇乐听到这个答案后沉默了一会儿,靠在座位上不说话了,好半天才皱着脸说:“早知道不帮了,疼死我了。”
方羲看他疼得发白的脸,心里过意不去,也不再多话。
他低垂着眼,抓着江遇乐手腕搁在自己大腿上,用湿巾慢慢擦干净凝结在虎口和指缝间的血渍。等于森森拿来干净毛巾,方羲叠好之后给他压住止血,这才低声对江遇乐说:“你先忍一下,大半夜路上也没有医院,要到了地方才好处理。”
江遇乐仰着脑袋说:“你要还我。”
方羲了然:“我知道,怎么还?你说吧。”
“还我——”江遇乐思考了一会儿,“翻十倍?还我十种糖吧,不要薄荷糖,这个不好吃,也不要巧克力,太腻了……”
江遇乐嘴一直没停,靠自己碎碎念来转移注意力,不管他念什么,方羲都应声说好,不见一点烦躁。
江遇乐快把自己念睡着了,下意识想揉眼睛,手腕却被人捏紧了,没有抽动。
他偏过头,撞进方羲那双凛冽而漂亮的眼睛里,生平第一次,他竟然在这个人脸上看到这种带着隐隐愧意的沉静与温柔。
江遇乐轻轻眨了眨眼睛,感觉还挺稀奇的。
可惜没有温柔多久就故态复萌——
“于森森,打电话报警。”
“啊?”于森森莫名其妙,“你刚刚不是让我到酒店再联系球姐吗?”
“我改主意不行?”方羲拧眉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让你干点什么都要质问我一遍?”
“我——”于森森刚想反驳,对上方羲凌厉的眼神,只能屈辱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就打。”
“对了,你包里是不是有棉花糖?掏出来都给我。”
于森森微笑:“……好的哥。”
心里却想:妈的好过分。
打完110,于森森第一时间跟闺蜜吐槽——我恨你前夫,跟嫂子轻声慢语你侬我侬,翻脸就找我麻烦,我没惹他啊?有病吧他。
闺蜜回复:有嫂子的男人是这样的,一会儿恋爱脑拧得要死,一会儿又喜怒无常乱发脾气,最看不起这种双标的男人了(除非我是嫂子)只能你辛苦受累多担待了。
于森森:他还抢我棉花糖,亲手剥开喂嫂子,什么人啊他!
于森森:还啊——张嘴,这是今天第一颗,明天还有。搁这儿预告呢,明天还来抢我是吧[微笑]
闺蜜:呃……这是我的拽哥前夫方羲?
于森森:是呢,这可是方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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