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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骋哥,”文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这跟你没关系吧?”
陈骋不置可否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介于“你在胡扯什么”和“懒得跟你废话”之间,他抬腿要走,又突然回头,问了一句:“你每次叫我哥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在心里骂我?”
文暄不冷不热地回道:“你想多了。”
“没你多,矫情兮兮的,你在演苦情戏?”
文暄忍无可忍,出声问:“你不是什么都懒得管吗?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不觉得偷听别人说话很不道德?”
“公共场合。”陈骋不耐烦地强调,“我还没跟你算挖我墙角的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道德?”
“如果你指的是他跟我在一起这件事,你该算账的不只是我吧?”文暄轻轻笑了笑,走近问他,“你以为诺姐只是把我灌倒又揍了我几拳?她往酒里加了什么你不知道吧?”
陈骋冷眼看着他,眉目瞬间阴沉下来。
“想不想猜一下?”文暄似笑非笑,压低了声音缓缓说,“我们上床是谁先主动——”
下一刻,陈骋揪住他的领口,森冷地开口:“你在挑衅什么?是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太好了,让你觉得我不会揍你?”
“那你打啊。”文暄仍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还问他,“要不要往我脸上来?等球姐看到问我怎么了,我就跟她说,骋哥嫉妒我和江遇乐在一起了,嫉妒疯了。他也别出道了,大家一起玩完好不好?”
陈骋攥紧拳头,手臂线条崩紧,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砸在他脸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陈骋!松手!你们在干什么?!”
是刚从电梯里出来,一脸惊诧的仇娅。
陈骋猛地松开文暄,看他没站住,往后退了几步,不由面露嘲讽。
他没理会身后过来教训人的仇娅,错身时,在文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是我捡回来的,没有长性,你猜你再这么作下去,他还有兴趣陪你玩多久?”
不顾文暄霎时间冰冷的面色,陈骋径直离开,只听到身后依稀传来几句——
“怎么回事,文暄你给我解释清楚!”
“没事,只是起了一点小冲突,球姐你不用担心。”
“是不是小冲突我看不出来?”
“我们是在……”
文暄回到房间时,江遇乐还没睡,赤着脚坐在松软的被子上,对着靠海一侧的落地窗发呆。
海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他发顶几缕翘起来的炸毛胡乱扑腾,像只小爪子一样一摇一摇的。
他没错过文暄轻手轻脚掩门进来的动静,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却没去看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直到文暄走进房里,低声问他:“不是说睡觉吗?”
江遇乐面无表情地说:“我想睡的时候就去睡,要你管?”
文暄不再多话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后的小沙发上。
可即便是这样,江遇乐仍然不满意,他能感受到文暄的目光在自己身后停留,有时只是不经意带了一眼,有时是好几分钟的凝视,盯得他坐立难安。
他本来不应该在意这种地方,可文暄的心情低落总能影响到他,连带着他自己也觉得内心压抑,很不舒服。
江遇乐回头:“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文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问:“你是要我不看你,还是要我别出现在这儿?”
江遇乐蹙起眉,怀疑他又有幽幽怨怨不饶人的意思,噌地转回头,不留情地说:“都行,随便你。”
衣料摩擦的声音,文暄起身了,却不是听了江遇乐的话,而是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江江,我们——”
“你别过来。”江遇乐打断他。
“你不要生气了。”文暄低低地对他说。
清沉的声线听起来有些可怜,像只惴惴不安的兔子,求和的意思给得很明显。
他这副低姿态的模样对江遇乐来说是很少见的,至少下了床之后很少见。江遇乐有点想回头看一眼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又怕文暄觉得他气消了,以后会更加得寸进尺地找事。
他听着风里送来的海鸟的叫声,犹豫了几秒,问文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让你别生我气的时候你听了吗?”
文暄又叫了他一声:“江江。”
身下的被子被扯动了一下,文暄坐在了他旁边,伸手过来碰他的肩头。
江遇乐扭头,看到他平平淡淡的脸色——声音会骗人,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怜!江遇乐更加生气了:“你不听我的,那我走好吧!”
“江——”文暄没叫住他,眼前的人瞬间消失了,他的手摸了个空,蓬松的被子上只剩下一个被坐出来的小坑。
“砰——”
陈骋合住冰箱门,刚扯开易拉罐环,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看了眼自己确实关紧的房门,又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夸了一句:“神出鬼没啊。”
江遇乐赤脚踩在茶几上,有些苦恼地低头看自己的位置,咕哝着说:“我好像每次都找不准位置。”
“很准了,至少没到隔壁去,听说那个老头有先心病。”陈骋走过去,单手将他从茶几上抱下来,走进卧室里,“下次别往茶几上踩,踩塌了怎么办?”
江遇乐趴在他肩头,伸手去够他右手的啤酒:“你不是说我不胖吗?”
“不胖也是人的体重,你又不是猫。”陈骋把啤酒拿远,没让他够着,“小孩子不能喝。”
“我比你早出生一千年!”江遇乐强调。
陈骋将他平稳放到床上,垂眼端详他片刻,然后说:“那就等你再长高几厘米。”
江遇乐感觉自己被他轻视了,证据是他折返回来,塞到自己手心的椰子汁。
“怎么了?”陈骋问他,“分手了就想起来找我了?”
“没有分手,也不要装,我知道你当时就在现场。”江遇乐一边说,一边低头抠玻璃瓶的盖子。
陈骋看他抠了半天也没弄开,重新拿回来,在桌角轻轻一别就撬开了,好笑地递给他:“你不是瞬移都会吗?开个瓶盖这么费劲?”
“我又没开过,力气大了我怕弄碎瓶子,撒你一床你就很高兴吗?不能开好了再给我啊!”江遇乐无理取闹道。
被凶了一顿,陈骋居然还笑得出来:“行,我的错。你们吵得这么厉害?到现在还没撒完火?”
江遇乐瞪了他一眼:“我和文暄吵架你很高兴吗?”
陈骋实话实说:“你们分手我更高兴,有这个打算了没?”
“没有。”江遇乐冷漠道。
他攥着玻璃瓶,咕咚咚灌下半瓶椰汁,然后就盯着空气发呆。
陈骋看着他一脸烦躁、想随便挠谁两爪子的样子,总觉得似曾相识,他没细想,陪着他一口一口喝完手里的啤酒。
喝完一整瓶椰子汁,江遇乐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仰躺在陈骋床上,看着头顶的装潢说:“好像跟你在一起是要更舒服。”
陈骋教唆他:“那就分手。”
江遇乐充耳不闻,又说:“文暄为什么总要那么敏感呢?他不能活得开心一点吗?”
“他那种家庭环境,很难心理健康吧。”陈骋接了一句。
江遇乐的目光微转,落到陈骋身上:“什么家庭环境?”
陈骋略微有些嘲讽地看着他:“你问我算什么?我只会建议你分手。”
“我还不想分。”
陈骋反问他:“你不是觉得不舒服吗?”
“我是不舒服,但是我也不想他难过啊。”江遇乐说,“我希望我能保护他,陪他久一点。”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在说出口的瞬间散在空气中,可陈骋听清楚了。他捏着空掉的易拉罐,眼睫低垂着,水汽浸湿了他的手指,他迟迟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陈骋的回应声,江遇乐的意识逐渐模糊,困意慢慢将他笼罩,他卷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闭上眼睛说:“我困了,你的床借我睡一会儿。”
陈骋这才开口说了声“好”,几分钟后,江遇乐的呼吸声就逐渐平稳了。
陈骋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站起身,低头看着他恬静的睡颜,自嘲般开口:“不舍得让他难过所以让我难过?小白眼狼,你有良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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