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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现场有多少摄像机,这种公开的行程路上会有多少粉丝吗?被镜头带到半张脸你都会被他们挖出来,正好那群人最近闲到窝里斗,你上赶着撞枪口给人送温暖?还是想教他们什么叫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江遇乐才不在乎这些,眨巴着眼睛求陈骋,陈骋刚要开口,方羲就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江遇乐不知道他给陈骋看了什么,但陈骋看完之后竟然真的改变注意不带自己一起了。
江遇乐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在自己和方羲之间选方羲?
方羲手机里有迷魂汤吗?过分!
江遇乐移开视线:“文——”
“文暄”两个字还没叫出来,他就一脸冷漠地声明:“叫我没用,我听队长的。”
“凭什么?”江遇乐不满极了,伸手去拽方羲的衣角,复读机一样念叨,“带我带我带我,我不要一个人在家。”
方羲被他这样拉扯居然没有不耐烦,垂下眼看他,认真问:“你不怕去了会挨骂吗?”
江遇乐说:“不怕。”
方羲掐了一把他的脸,却嗤笑说:“就不带,没被网暴过的人没资格说不怕。”
方羲出门了,江遇乐又去拽陈骋,控诉说:“为什么不带我,你不会想我吗?”
陈骋握住他的手说:“我会给你打电话或者视频,行吗?”
“这个不一样!你为什么站方羲都不站我?”
陈骋只能趁仇娅没注意,俯身亲了他一下,低声哄道:“我也觉得你不去比较好,江江,乖一点。”
江遇乐根本想不到,他们四个吃个饭都有四种不同的口味,从来意见不合,这次居然会这么统一。
最后,他只能通过他们发给自己的直播链接看他们走红毯,好可恶。
直播开始之后过了很久才轮到他们四个,不知道是要等洛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的出场顺序特别靠后,江遇乐第一次看人走红毯,无聊到几乎要睡着,突然被爆发的尖叫声吵醒。
屏幕里,四个人都西装革履,缓步走来,记者和摄影师簇拥而上,赶着时间疯狂抓拍。
有一台摄像机带到了举着手幅和应援灯牌的粉丝,江遇乐看着他们狂热呐喊的样子,下意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这几个人真的人气很高,被很多人喜爱着。
他心里微动,起了一点好奇心,想知道这群喜欢他们的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原本晚会结束是要回酒店休息的,却一致要求半夜坐车赶去机场,连最累的洛也也没意见,搂着个抱枕在车上补觉。
仇娅看他们——尤其是方羲,突然转性一样的态度,啧了一声,揶揄道:“就这么喜欢他?”
方羲别开头,看向窗外渺远的夜色,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仇娅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方羲却用他一如既往盛气凌人的口吻说:“谁喜欢他了,我是怕他一个人看家,等久了会委屈哭。”
声音落到最后,句尾听起来居然是温柔的。
仇娅盯了他几秒,忍不住伸手探他的额头:“你是方羲?别中邪了吧?”
到宿舍的时候,江遇乐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毛绒毯子滑到地上,手机也压在上面。
这么差的睡相,方羲怀疑他半夜要踢人。
他拾起手机和毯子,毯子抖了抖,重新盖回到江遇乐身上。
江遇乐却被这轻柔的触感唤醒,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方羲挑眉看他,还未张口,眼睁睁看着他歪歪扭扭地往前一倒,抱紧了自己的腰。
脸正好埋在锁骨的位置,他还像只小狗一样无意识地轻轻嗅嗅。
方羲全身都僵硬了。
江遇乐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像是煮茶煮到最合适的火候时散发出来的气味,又没那么清苦,带了点好闻的花香。
他仰起脸,鼻尖在对方侧颊碰了碰,换着角度想闻得更清楚一点,差点碰到他柔软的嘴唇。
方羲终于回过神,耳根微红,低声斥道:“江遇乐!”
江遇乐这才看清了自己抱着的人是谁,懵懵懂懂地松开他,下意识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想亲你。”
方羲一愣,耳尖更红了,恼羞成怒道:“……你觉得我会信么?”
江遇乐抓了抓脑袋,还在想如何解释,后颈忽然一凉,有人捏了他一下。
江遇乐回头,看到身后陈骋的表情有些怪异。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却是在回答方羲:“不然呢?你还觉得是江遇乐故意的,非要亲你?大小姐,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方羲瞪着他,几乎要将“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没亲过我”说出口的时候,他扫了一眼旁边“应该预备救火但只想消极摆烂”的文暄和“干什么干什么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是我来”的洛也,居然什么也没说,自己忍了回去。
他不屑于搭理陈骋,只将手机还给江遇乐,翻过来却诧异地发现屏幕还是亮着的,而里面满屏的全是#江遇乐#这个词条下的内容。
方羲怔愣了片刻,相比江遇乐本人,他应该是更早也更清楚里面会看到什么的人。
情绪激烈的污辱谩骂和嘲笑,用他公开的全部照片p怪图丑图甚至是遗照。
他们甚至不认识“江遇乐”,但在他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后,他就已经变成了仇恨的靶子。
所以他尽可能地想让江遇乐藏起来,在他真正展露自己的那一天前,不要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仇恨击倒。
但他没想到,江遇乐这个对现代科技毫无兴趣的古董巫师,居然也会主动搜自己?
他不应该什么都不在乎吗?
方羲:“你——”
“哦,谢谢。”江遇乐从他手里拿回手机,揣进口袋里,一副你什么也没看到的无所谓模样,漆黑的眼瞳却像是在警告方羲——不要说出去。
方羲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怀疑他在光下过分湿润的眼睛是因为刚刚偷哭过一场。
江遇乐瞪完人就不再管方羲,转过头看着陈骋,撒娇一样:“干嘛?你不要再瞪我了。”
陈骋坐在他身旁,捏着他的后颈把人拎过来,和他算账:“你看都不看就往上抱是吧?”
江遇乐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睡着了,还以为是你。”接着又半真半假地抱怨陈骋,“你是真的想我吗?那为什么还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进来?”
终于把陈骋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夜晚,江遇乐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他梦到自己回家了,娘亲师父他们都在,小师兄也没有死,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
他们接二连三地过来,揉他的头发,捏他的脸,说小遇乐下山一年,又长高了;问他游历一年都去了哪里,吃没吃过师姐们盛赞的点心和酿酒,又或者笑嘻嘻地凑上前,问他有没有遇上心仪的人,有没有把看上他的色胚揍得满地找牙;只有师父和小师兄不关心他吃喝玩乐的事,会问他的剑和修为有没有长进……
他的世界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他不用去费力占有爱,这些本来就是他天然拥有的,他也从来不是不合时宜的、多余的存在。
你们能不能不要死,江遇乐听到梦里的自己说,我真的好想回家。
抽屉里那串红珠发出金红色的光,他陷入昏沉的梦魇中,始终没有发觉。
这个夜晚,方羲抑制不住地为江遇乐的事辗转反侧。
他希望江遇乐能维持住自己没心没肺的本性,不要为那些话过度苦恼或者难过。
然而,他的希望不仅落空了,还朝着令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失眠一晚上,方羲彻底放弃睡觉,下楼找江遇乐好好聊聊。
他还没敲门,门却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以他的身高差点没看到人,低头才发现身前站了一只不到自己大腿高的……人类幼崽?
方羲分辨不出来这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的样子,甚至性别也很难判断。
这只不知名神兽脸颊圆鼓鼓的,眼睛也像黑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头发长到腰际,可爱得雌雄莫辨。
穿着也是,他穿的是一件很眼熟的蓝色格纹娃娃领睡衣——江遇乐昨晚穿过的那件,但现在已经让他穿成了oversize衬衫裙,他踩着裙边晃晃悠悠地跑出来,像是看不到外面有人一样,一头撞在方羲腿根上。
小孩儿往后一仰,差点没站住,方羲扶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才没让他摔跤,但是雪白的额头立马红了一块。
怎么嫩得跟豆腐一样。
“小心一点啊,你走路不看路吗?”
方羲蹲下身,扶着他的手臂,撩开额发给他吹了吹。
小孩儿乖乖地地站在他跟前,撞疼了也一声不吭,方羲从没见过这么高素质的人类幼崽,几乎要赞叹,但同时又浮现出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他试探性地问:“江遇乐?”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
虽然很离谱,但——还是很离谱,发生了什么?
江遇乐怎么会变成面前这只矮墩墩的煤气罐?!
江遇乐原本有些慌张,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定了定神,他伸手去摸方羲的脸,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你——”方羲刚要开口,突然留意到他雾蒙蒙的、始终没有焦距的眼睛,方羲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江遇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因为一点对陌生环境的防备心,不肯回答他,却主动攥紧了方羲的衣袖,小手充满依赖地将他的袖口衣料抓出了褶皱。
“如果你认识我的话那应该也认识我妈妈吧?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方羲一愣。
这具小小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过来,抱紧了方羲的脖子,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蹭在他的脖颈皮肤上,像一朵绵软的云。
方羲下意识摸了摸他后脑勺的软发,安慰道:“你先别害怕。”
“我不害怕。”江遇乐说。
过了一会儿,他更紧地抱住了方羲,声音软软的,带点小心翼翼的期待问他,“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
他像一只流落孤岛的小舟。
可方羲不知道怎么才能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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