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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吃点那些玩意,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谢棠如道。
魏国公白他一眼,“你小兔崽子安分点,我肯定能多活几十年。”
一数落起自己的不孝子,魏国公的声音都响亮几分:“你瞅瞅你自己这副德行,整天鬼混就算了,还成天想着干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你老子我辛辛苦苦才活到今天,万一被你连累诛了九族…………”
谢棠如马上接话:“您老人家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肯定就不当您儿子了,诛九族肯定也轮不到你头上。”
“轮不到我头上,你想轮到谁头上啊?”魏国公啃了一口酱肘子,大声呵斥谢棠如,“不肖子孙!”
谢棠如:“…………”
谢棠如觉得他爹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他默了默:“您继续吃吧。”
说完不等魏国公呵斥他,抬脚就走,三两步就消失在了园子中。
魏国公又啃了一口酱肘子,骂一句:“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没听到他爹骂他,小兔崽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兔崽子开始听暗卫禀告。
“主子,那人过了熹直门,去了城南坊,在那里人跟丢了。”
说的是今天捡到谢棠如玉佩的那个人。
谢棠如“嗯”了声,对这个结果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那个男人出身行伍,身手高强,非普通人能及。他手下有几分本事他心底也清楚,能跟这么一段路已经不错了。
但既然跟丢了,就证明对方身份确实不一般。
谢棠如有点漫不经心地思考着。那人会是什么身份?又是谁的人?
在这个时节进京,又像是出身军中,不会是那位四皇子、成王殿下的人吧?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不小。
那位成王殿下如此讨厌,但他手底下的人倒是不错,可堪一用。
“继续让人留意近日京中外来者的动向。”谢棠如屈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还是补了一句,“另外,若是有发现今日那人的动向,及时向我回禀。”
“是。”
“那位成王殿下从边境折返,算算日子仪仗应该到崇州境内了。”他没头没尾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属下尚未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谢棠如继续问。
“我们的人到哪儿了?”
“回世子,也快到崇州了。”
谢棠如略略沉吟片刻,“先按兵不动。崇州离帝京不远,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才是。”
帝都动荡,皇子党派争斗僵持不下,天子阙内那把至尊高位谁都想要。而这个时候,一位手握兵权的嫡亲兄弟反而是皇子们最大的仇敌。
“若是后日还没有收到消息,就让我们的人……推一把。”
他口吻噙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属下心头一跳:“……是。”
谢棠如制订完针对成王的计划,心情好上不少,一边心里想着对方被乱箭射死、骑马摔死、被人毒死、重伤不治而死、吃饭噎死等等几十种死法,一边继续为死掉的老皇帝伤心掉了两滴鳄鱼泪。
——老皇帝干嘛不再晚死几天,等局势更混乱一点,才有利他从中混水摸鱼啊。
谢棠如颇为可惜。
这样一想,倒真有两分情真意切的伤心了。
不过,他更伤心的是他爹让厨房禁了他的晚膳。理由是他这个不孝子供的那盘酱肘子把魏国公咽到了。
魏国公:不孝之子,其心可诛!
谢棠如:“…………”
就这样,他晚膳没了。
甚至为了惩治他这个逆子,他爹给厨房掌勺的师傅放了半天假,还叫人把厨房锁上了。
谢棠如幽幽地问自己的侍卫:“我其实是他仇人的儿子吧?”
“您别这样想。”侍卫憋出一句,“说不定您就是他仇人转世。”
“…………”谢棠如觉得这侍卫可能是他爹的卧底。
但饭还是得吃。
厨房没有饭,可别的地方有啊。他爹养着一群道士,每天和人讨论长生得道,总不可能饿着他的座上宾。
谢棠如拐脚穿过两道垂花门,进了南面的一间院子。这院子里住着一个他爹养的道士,但具体姓甚名谁他是不清楚的。
于是一概以“道长”称呼之,必不会出差错。
道长年过半百,仙气飘飘,胡子一把,可能比头发还多。
道长一个人住。
道长正在吃饭。
谢棠如瞄了一眼,席面上有八宝鸭、鸡茸金丝笋并三四样爽口清淡的小菜。
见他来,道长连忙起身相迎:“世子爷今日降临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同时心里犯起了嘀咕,魏国公这个儿子对他们这群道士素来都是不假辞色,今天突然造访——非奸即盗啊!
谢棠如道:“近日偶遇一件事,实在令我困惑不解,所以特意此前来讨教道长,希望道长为我解惑。”
听了这话,道士一下子放下心来,摸了摸胡子说:“人生在世有惑实属常事,世子不必过多忧虑。不知世子是否用过晚食了,不如坐下与贫道一同享用些膳食,顺道与贫道说说世子的困惑之处?”
这正合了谢棠如的心意。
故作矜持地“嗯”了声,施施然坐了,又“盛情难却”地用了几口饭食,谢棠如突然搁了筷子,说:“道长,如此佳肴岂能没有美酒作伴。”
道士:“世子所言极是,可惜我这并无好酒。”
“道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谢棠如笑吟吟说,“难道我父亲还能亏待道长一坛好酒不成?”
说着吩咐婢女:“道长命你去国公处取一坛梨花白来。”
道士:“…………”
只是没等他说什么,婢女已经领命去了。
“梨花白”是南方传过来的一种烈酒,因有梨花香、色泽浅淡而闻名,颇得达官贵人的喜爱。可惜此酒难酿,有价无市,魏国公好不容易才得了几坛,舍不得多饮,只偶尔浅酌一小杯。
简单点说,就是谢棠如他爹的宝贝。
不多时,婢女便捧着一坛酒回来了,抿唇微笑:“国公爷不在府内,管事便做主将这一坛酒交与了奴婢,听说是最后一坛了,亏得奴婢去的赶巧呢。”
谢棠如弯了弯唇,夹了一筷子笋丝。
他当然知道他爹不在府中。他要的就是老头子不在府中。
梨花白没了,这下老头子回来得气死了。
吃过酒菜,用过饭食,道士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用仅剩的神志对谢棠如道:“世子还未说您究竟有何烦忧,需要贫道解忧?”
“道长不提我竟要忘了此事。”谢棠如把玩着酒樽,“听闻道长素来神机妙算,不知道长可否能算出我的困惑?”
一顿饭下来,谢棠如倒是弄清楚了这道士的身份。他姓张,自幼出家修行,原本也是个是个正经道士。可惜后来他师父死了,道观落败,张道士便出来成了混江湖的,摸爬打滚数年也小有名气,在不少百姓中得了个“半仙”的称呼,后来路过国公府,被他爹招揽。张道士原是要云游四方,最后被魏国公一心向道的诚心打动,就留了下来。
——是个骗子,看魏国公像个冤大头,于是就心安理得留下来骗吃骗喝。
谢世子如是总结。
听了谢棠如的话,张道士心想,我哪儿知道你这倒霉世子有什么困惑?
但他是世子,这种话说不得。
张道士眼珠子转了转,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人物,还是知慕少艾的年纪,烦恼么,总归就那几样。
他便试探着问:“世子心中可是有了人?”
道士的话引得他微微一愣,随即抚掌笑起来:“不错,我心中确实是有一人。”
“叫我寝食难安。”
他口吻意味深长。
张道士略略松了口气,富贵公子,能有什么烦恼,无非是情窦初开,少年男女那点事情罢了。但他心底又有点纳罕,“寝食难安”这个词不太像是在提及心上人。
不过酒劲上头,容不得张道士细想,那点异样就如蜻蜓点水被忽略过去了,他脑子昏昏沉沉,张口就来:“既然是叫世子寝食难安的人物,要么就能断则断、不留后患,要么就彻底得到这人。”
他说着“嘿嘿”一笑:“以世子的风姿气度,想要什么人不是手到擒来,何须如此忧虑?”
谢棠如微微沉吟,很是认可道士的话。
“道长说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鸡同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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