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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白银伸手抓住莉莉医生的手臂。
“怎么了?”莉莉医生转过头,不理解狮白银这一举动,她想了想,说,“毕竟你躺了一个多月,想要完全恢复,得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别心急。”
半个小时后,狮白银见到了莉莉医生口中的首席阁下,当时他手里正拿着那本《自由国度》,他已经猜到卢安缇经常翻阅它,因为上面还残留着他无比熟悉的气息,随便翻了几页,他难以读懂,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一群哨兵会对一个向导动手,卢安缇走了进来,莉莉医生称呼卢安缇为首席阁下,他坐在治疗床上,沉默地看着卢安缇,然后将《自由国度》扔进了垃圾桶。
卢安缇走近,将书捡起来。
结果再次被狮白银扔进垃圾桶里。
卢安缇不厌其烦地再捡起来,再被狮白银扔进垃圾桶。
最后一次,卢安缇没有继续捡了,他就这样看着狮白银,问:“在跟我生气?”
狮白银低下了头。
卢安缇说:“如果是跟我生气,何必迁怒于一本书。”
旁边的莉莉医生早已心惊胆战,她隐约感到有些不太对劲,气氛越来越诡异,她觉得狮白银胆子很大,恐怕整个蛋蛋塔都找不出第二个让卢安缇捡书的哨兵了,她试图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但自己一个外人,又不方便参与首席阁下的家务事,于是她默默地退出了治疗室。
狮白银身上的导管已经拔除了。
卢安缇找了一套衣服,狮白银这一系列举动,并没有对他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他一脸平静地给狮白银穿衣服,像摆弄一个没有生气的玩偶,他说:“这里是庞克大陆的北格圣夫——”
话未说完,他挨了一巴掌,狮白银打的。
他顿了顿,松开了手,说:“既然醒了,那就自己穿吧。”
狮白银一动不动。
卢安缇说:“你在接受治疗期间可以不穿衣服,醒了还这样浑身赤裸,会吓到莉莉医生的,她是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向导。”
这个理由让狮白银终于有些反应了,开始把衣服往身上套,他一语不发,动作缓慢,也不去看卢安缇。
卢安缇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些事必须跟狮白银讲清楚,他告诉狮白银今天几月几号,让狮白银知道这里是庞克大陆的北格圣夫,他们此刻身处蛋蛋塔内,和卡喀亚盆地那些塔区的秩序迥然不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是这里的首席向导,多年以前就是了。
卢安缇知道狮白银是能听见他的,最后,他说:“人死不能复生。”
这句人死不能复生,刺痛了狮白银的神经,他猛然将卢安缇摁倒在治疗床上,拿起旁边的治疗钳,他已经做出了伤害卢安缇的动作,但最终没有下得了手,他的妹妹和他的向导,这两个人已经令他痛彻心扉了,自我修复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名叫莉莉的女医生遇到麻烦,他可能还将继续这样沉睡下去,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卢安缇平静地问:“你要杀我吗?”
狮白银难以置信地望着卢安缇,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直到此刻,卢安缇还能这么冷静地同他交流,其实他一直不是卢安缇的对手,除非卢安缇笃定了自己无法痛下杀手,所以才这么轻而易举地受限于他。
狮白银将治疗钳放回原处。
卢安缇站起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小狗,人死不能复生。”
莉莉医生躲在治疗室外,连气都不敢喘了,她觉得自己急需吸氧,否则承受不住,她安慰自己,没关系,不要慌张,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家务事,由于意见不合导致吵架拌嘴什么的很正常,她若是进去劝架,那就纯属多管闲事了。
莉莉医生在心里祈祷:希望明天,也是祥和稳定的一天,求求了。
既然狮白银已经醒来了,加上各方面检查的数值都在正常范围以内,这就意味着他不用住在治疗室了,就算他想继续住在治疗室,治疗室也留不得他了。
离开治疗室的当天,狮白银坐在治疗床边,听莉莉医生的嘱咐,莉莉医生悄悄地跟他说,尽量不要和蛋蛋塔里的哨兵起冲突,万一受伤了,很不划算。
当然,并不是不能和哨兵打架,在蛋蛋塔里,打架斗殴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了,包括精神体之间也打得不亦乐乎,还举办了赛事,只是莉莉医生和狮白银相处了一个多月,多少有点感情了,所以她才会小心翼翼地提出这样的建议。
其实在蛋蛋塔里工作的这几年,她治疗过的单纯因打架而受伤的哨兵不在少数,老实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的哨兵是会报团取暖的,所以她担心狮白银初来乍到,不熟悉这个蛋蛋的生存规则,如果再加上脑筋不灵活,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狮白银耷拉着脑袋,单是垂下眼眸倾听着,他不敢多看莉莉医生,多看一眼他都会难受。
实际上,狮白银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莉莉医生说,窗台上的仙人掌是卢安缇带来的,那时盛开着一朵橘黄色的花,可惜的是,尽管仙人掌的生命力很顽强,但它的花期却很短,几天时间就凋零了。
狮白银朝着那盆仙人掌望过去,他和莉莉医生所想的完全不同,众所周知仙人掌容易养活,随便掰下一块,再随便给点土壤,就能活下来,几乎可以用刚毅来形容,关键还浑身带刺,所以他心想,卢安缇送来这盆仙人掌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含沙射影什么。
然而不管那盆仙人掌有何用意,狮白银都懒得说话了,他已经不想同这个没有妹妹的世界抒发任何东西,说与不说都没差别,他希望自己和兽兽一样,是个哑巴。
最终,仙人掌被留在了治疗室里,狮白银没有将它带走。
狮白银住在蛋蛋塔里,每个哨兵都有自己的房间,他对北格圣夫的科技感到迷茫,加上他不愿与人交流,所以熟悉的过程异常艰难,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他要去某个地方,需要身份验证,他伸长了脑袋,把自己的脸呆呆地放在核验区,如果是缺乏情感和温度的电子女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么他可以通行,如果是发出机械一样的警示音,则说明他没有通行的权限。
起初好几次,狮白银左右张望,试图找出是谁在他的耳边说话,但他身边空无一人,随着核验次数的增多,他渐渐明白了,这就是科技。
狮白银每天跟孤魂野鬼似的,在蛋蛋塔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这里瞧一瞧,那里逛一逛,卢安缇似乎是不打算管他的,有时他在餐厅碰到罗娜,他独自坐一个角落里,罗娜坐另外一个角落里,他们不再像以前在太古塔那样,见面隔着老远就开始挥手打招呼,他们用餐完以后,各自沉默地离开了。
有一次,狮白银在塔里遇到卢安缇,当着众人的面,卢安缇若无其事地叫他:“小狗,过来。”
他站在原地,连半步都不肯挪动。
以前卢安缇叫他小狗,他可能“汪”地一声就跑过去了,但是现在他不为所动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僵硬,否则就和木头没有区别了,于是他抬起脚,踩到另一只脚的脚背上,慢慢地摩擦。
他看着卢安缇转身走了。
作为卢安缇最好的朋友,黑泽对卢安缇的择偶标准非常好奇,他觉得自己理应去拜见一下狮白银,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没想到运气好,还真碰到了狮白银,他确信自己真心实意,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绝对做到了友善这一点,然而诡异的是,他最近遇到的哨兵,一个两个都不说话,都跟他装哑巴,他思来想去,承认自己有被气到,但问题肯定不出在他身上。
黑泽找到卢安缇,他一向是和卢安缇有话直说的,不搞拐弯抹角那一套,那不符合他的个性,连续在两个哨兵的面前碰壁,他整个人都是郁闷的,因此,他忍不住对卢安缇出言嘲讽道:“从卡喀亚盆地带回来三个哑巴哨兵,真有你的。”
卢安缇看着黑泽。
等了将近一分钟,黑泽还是没有等到卢安缇的回答:“真是邪门,怎么连你也变成哑巴了?”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踮起脚伸手掐住卢安缇的脖子,使劲摇晃道,“他妈的,什么毛病,你给老子说句话!”
下一秒,黑泽觉得自己身体腾空,直接飞出两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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