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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柯雷将近三十的人生中,相亲成为他人生中一个较为重要的阶段,至于对方是谁的女儿,这个因素所起到的影响并不大,甚至无关紧要。因此,他很重视这次聚餐,尽管他的对面还坐着不苟言笑的总督大人——慧子小姐说想介绍一位优秀的异性朋友给爹地认识,于是总督大人就陪着女儿来了。
在收到罚单之前,小柯雷一直无视总督大人的存在,自从他有一次无意间碰掉了总督大人的假发,对方在他心里的形象就不再威严了。由于所代表的立场不同,这些年来小柯雷和总督大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他们有着对立的政治和不同的信仰,当初小柯雷也是因为公然顶撞总督大人而被流放。不过,眼下他们彼此都放下了偏见,只为好好吃一顿饭。
再收到罚单之前,小柯雷与慧子小姐是互相满意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爱好,都视西美典为优质偶像,拥有这个共同爱好,他们会在日后吵架时为彼此留一份体面。
在一个毫无预兆的时刻,小柯雷当着慧子小姐的面,若无其事地打开自己的个人端,由于身份原因,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消息,有蛋蛋塔发来的通知,有政府会议行程提醒,还有西美典粉丝团应援活动,但不是每条消息他都会回复。
“小柯雷先生,似乎是都市交通管理局的罚单哦。”慧子小姐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不明白。”小柯雷皱眉思索,在违章告知单上,他的车停在著名花街,执法交警认出了他的车牌,立刻将他的车拖走了。
在慧子小姐和总督大人的凝视下,小柯雷当场否认,他没有,他冤枉,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政府官员应该选择更符合身份的休闲之地。”总督大人说完,转头对慧子小姐说,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我怎么可能去花街那种臭名昭著的地方,还给过送餐机器人小费?这不可能,哪个畜生乱造我黄谣!”小柯雷百口莫辩,随后他坦言承认自己曾经确实去过花街,但那是为了工作而调查走访,除此之外,他本人没在花街有过任何消费。
“小柯雷先生应对突发事况的反应速度向来是英明果断的。”总督大人点头聆听小柯雷的解释,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变得不可言状,他对慧子小姐说,“关于这点,你可以向小柯雷先生学习,但无法保证你和他在一起时会不会吃亏。”
在慧子小姐虚心接受总督大人教导的那一刻,小柯雷知道他的相亲失败了。经过短暂的思考,逻辑精密的推敲,他认为这次失败并非由于他个人准备不够充分,而是死于狡猾肮脏的政治手段。
他毫无防范。
总督大人的阴谋得逞了。
“我经常一个人去看夜场电影,那个时间段的影院里人很少,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上饮料和爆米花打折,平常爆米花桶的分量总是堪堪,但深夜场却变得量多廉价,连晚饭钱都可以省了,”小柯雷索然无味地说,“我什么电影都看,看得最多的是超级英雄,不过我不懂为什么要用平庸混乱的剧情反复强调人物的三观,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三观就是看一个人不爽时,为了丑化对方而给自己套的正义面罩,其实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够自信优雅地坐在这家餐厅吃饭,认为自己具备诚实的美德和辨别真假的能力,已经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了。”
小柯雷平静地用完餐,他唤来侍应生买单,然后走出餐厅。他抬头望着蓝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心里,只有西美典是完美的。
在广阔的原野上,一辆红皮列车从隧道里呼啸而出。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里,狮白银倚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的卢安缇,北格圣夫离他们越来越遥远。虽然顺利逃出北格圣夫,但狮白银心里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卢安缇无比配合与顺从的态度产生了怀疑。
在狮白银的印象里,卢安缇不是这种性格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听他的话。
卢安缇正在和座位对面的两个陌生男人玩扑克牌,赢了不少钱。
狮白银一语不发地看着卢安缇和他们玩扑克牌,看着卢安缇赢钱。
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内的人,分别来自庞克大陆各个地区,彼此之间存在明显体型与口音方面的差异。虽然听力很好,但大多时候,狮白银听不懂车厢里的人在交流什么,习惯了北格圣夫的繁华与科技,外面的世界令他感到怅然若失,离北格圣夫越远,这种感受就越强烈。
卢安缇又赢了。
输掉的男人站起来,猛地一拳捶在桌子上,以他与扑克牌情人般的关系,纵使今天他运气再差,他也有赢钱的概率,但他从头输到尾,他发现输牌的关键,问题绝非出在他身上,他满脸怒气地问:“喂,你小子该不会耍花样了吧?”
卢安缇将扑克牌全部拾起来:“你看见我耍花样了吗?”
“你什么态度,妈的欠揍是吧?”
“是我赢太多惹你生气了吗,抱歉,没太注意。”卢安缇说。
没人在意车厢里的嘈杂与龃龉。狮白银及时伸手挡住男人的拳头,他可以证明卢安缇没有作弊,对方的两个精神体都老老实实地待在精神域里,并未帮忙暗中瞄牌。他用压倒性的力量迫使男人熄灭了气焰,对方乖觉地坐下了,而他始终沉默,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凌厉,那两个男人离开了座位,去到车厢链接处的公共区域抽烟。
卢安缇对狮白银说:“我口渴了。”
狮白银说:“你没必要赢他们那么多钱,我们不缺钱,但他们看起来挺缺钱。”
“你怎么知道他们缺钱?”
“我猜的。”
卢安缇问:“你是想让我输给这种牌技的人吗?”
“我没这么说,你别乱想,只是……算了。”狮白银抓起小桌板上的那一沓钱,起身去到餐车,买了一个保温杯。
在琳琅满目的饮料和保温杯之间,狮白银思来想去,他们的旅程还很长,还是保温杯更加划算。在列车货架上的保温杯与流动摊贩的保温杯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因为后者价格便宜。
兜售保温杯的女人是个皮肤黝黑的寡妇,坐在餐车的角落里,几乎无人问津。
狮白银不知道,他是寡妇今天的第二位客人,给了钱以后,寡妇拉住他,把他带到一节卧铺车厢里,让他再等等。
狮白银问:“等什么?”
寡妇说:“等隧道,下个隧道有五分钟时间。”
列车驶入隧道,整个车厢瞬间变得昏暗漆黑。
寡妇说:“你可以摸我了。”
“摸你什么?”狮白银感到莫名其妙,话音刚落,他就被寡妇抓住了手,整个手掌紧贴到对方的胸口上,在他发怔之际,寡妇的一条腿已经缠在他的腰间,他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推开对方,“你这是做什么?”
寡妇又靠过来,说:“别怕,你是给了钱的,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狮白银转身想走,但被寡妇从后面抱住,他只好转头解释:“你好像误会了,我给你钱,是因为我要买你的保温杯,不是为了嫖你,很难听懂吗?”他一根根掰开寡妇的手指,“你先把手放开,万一被人瞧见了,对我们彼此影响都不好。”
寡妇向狮白银诉说自己的遭遇,丈夫死了以后,她就一直在这趟列车上讨生活,如果单是兜售保温杯的话,根本不足以维持她的生活,所以她迫不得已,她也很想早日从这种苦难生活中解脱。
“你确实很可怜,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对你没有多余的想法,你赶紧放手吧!”狮白银听明白了,也替寡妇感到惋惜,他皱起眉头,“我老婆很凶的,好不容易我才把他哄好,如果被他看见我跟别人拉拉扯扯,那我两都完蛋了,要多少钱你才肯放开我?”
寡妇说:“不是钱的问题。”
狮白银走到哪里,寡妇就跟到哪里。
狮白银把装着热水的保温杯递给卢安缇:“小心烫。”
卢安缇一边拧开保温杯,一边打量着寡妇,他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让你买瓶水,你怎么还顺手摘了朵花回来。”
“我跟她,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好像听不明白我的话。”狮白银低声解释,他没想帮助寡妇,他只是想买一个喝水的杯子,仅此而已,他省略了隧道那几分钟所发生的事,只说他对寡妇没有丝毫恻隐之心,更不是为了救她于水火之中。
卢安缇说:“有寡妇爱你,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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