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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鹿将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张庭深不由心生赞叹,这刀使得,比他二弟还潇洒些,只是心中也不由得疑虑:这两队比试,配合掩护度并不高,都是将自家士卒粗暴的一分为二,将领在前冲杀,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胜负其实是由前方主将的武力决定。
徐鹿比赵灿武艺更加高强,所以才压了对方一头,但此番对战,莫说八卦阵法,便是攻守变化都没什么体现。
果然,此番虽然是徐鹿赢了,官遇水还是把两人都臭骂了一顿,勒令他们就这个月所学的排兵布阵之道,写一篇论述来。
徐鹿大大咧咧站在那,颇为不以为然:“官统领就是太死板了,咱做武将的,能勇猛杀敌就是最好,那些小聪明,在绝对的武力优势前,不堪一击。”
徐鹿的父亲乃以威猛闻名的大将军徐盛,他自小跟着父亲长大,对那些玄玄乎乎的兵法不怎么看得上,哪怕进了西山大营,也仗着一身蛮力,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官遇水冷哼一声:“昨日圣上才下令,要求武将都学习认字,咱西山大营的更是要好好研读兵书,你在这跟我横,有本事去朝堂冲着圣上横去?”
官遇水也不是什么软包,他的祖父当年跟着高祖征战,风光无量,虽然父亲那一辈没落了,他却是被圣上亲口称赞过的将才,还是一营的统领,徐鹿也不敢真得罪他,闻言一脸讪讪,凑上前讨饶:“我的好哥哥,你就饶小弟一次,这策论我写还不成?”
那头,燕书承在为他的经义而苦恼,昨晚想张庭深的事想到太晚,本来打算早上早起一会翻看一下,可能是脑子里知道今天要上学去,他竟然比平日睡得还沉,差点误了时辰,匆匆忙忙便往上书房赶,到的竟然也不晚。
天气寒冷,上书房是为皇子们讲学的地方,太监们自然不敢怠慢,地龙烧的暖洋洋的。
燕书承今日穿的是一身灰色的斗篷,里面是蓝色的绣花袍子,在这上书房中,算得上朴素的打扮,他也不想招人眼球,本来他在上书房学习便不合规矩,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没多久,大皇子闻晋霖很快也到了,身后跟着他的两个陪读,看见他便状似亲热的凑过来打招呼:“文若。”
燕书承板着脸离他远了些,淡淡开口:“大皇子殿下。”
热脸贴了冷屁股,闻晋霖也不尴尬,还是那好像亲热的语调:“文若也可叫我的字。”
燕书承:“岂敢,文若一届平民,怎么唤大皇子的字。”
这大皇子是长子,却不是嫡子,他的母亲是宫中惠德妃许氏,娘家显赫。
而二皇子闻晋森却是皇后所生,今年虽然才三岁,却聪明可爱。
一长一嫡,圣上虽在壮年,储君之争却已经瞧瞧拉开了序幕。
燕书承沉沉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他才不爱来上书房。
二皇子还好,年纪小还懵懵懂懂,更多的是皇后在谋划,手也伸不进上书房;大皇子却已经是半大小子,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自己身份架在那,虽然身无官职,却到底是圣上的义弟,大皇子平日没少向他献殷勤。
很快,二皇子也到了,在仆人的引领下,小豆丁端端正正坐在了书案前,转过头眼神亮晶晶看着他。
大庆规矩,皇子五岁入学,在这之前只由一个先生启蒙,二皇子才三岁,却进了上书房,不得不说一句吗,皇后娘娘太心急了些。也不怕二皇子年纪小身子弱,被学业累伤身子。
二皇子得了母后的嘱咐,要多亲近这位小叔叔,见自家大哥也在,便也想往这边凑。
恰巧这时经义学士巩雪麟颤巍巍走进来,他已经七十岁高龄,学问冠绝天下,燕太傅在世时便极其推崇他,燕书承立马敛了神态,恭恭敬敬站起来迎接。
只是他到底不爱经义这东西,台上巩学士讲的吐沫横飞,眉飞色舞,他在下面坐的端正,十足的好学生做派,看似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却有些昏昏欲睡。
又怕待会圣上到上书房来抓他个正着,只得脑子努力转悠着东想西想。
迷迷糊糊间,只听见巩学士布置了一篇作业,学生们都拿起笔开始构思写作,燕书承也悄悄打了个哈欠,将笔墨准备好,歪过头准备问问自己的伴读学士布置了什么作业。
脑子一歪,却见窗边一缕明黄,闻绍临正站在那,不知道看了多久。
燕书承暗暗叫苦,却也不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去问作业是什么,待闻绍临带着人转身要进屋,连忙抓紧机会问:“快,学士今日作业布置的什么?”
那陪读一脸无奈:“就今日学的那些,要写三页,小公子还是抓紧些吧,要收的。”
燕书承一瞧:是去年的春闱试题。他当年便仔细思考,写了不止一篇,
当下狼毫一挥,笔下锦绣云生,文采斐然,巩雪麟捏着胡子下来巡视,看到他时不由得点头,这容清家的小子,学问倒是不错。
正打算开口夸奖几句,只听内侍站到在门口:“皇上驾到。”
屋内师生又一起行礼,闻绍临对这位大学士也很是尊敬,连忙命人扶起来,和蔼开口:“朕来瞧瞧这几个孩子学问如何。”
巩雪麟笑呵呵开口:“大皇子的文章写的好,气势磅礴;二皇子殿下年纪尚小,所以微臣只是让殿下习字,虽然力道不够,却胜在结构严谨;至于小公子嘛......”
闻绍临瞧了燕书承一眼,只见这泼猴正规规矩矩坐在桌后,一副洗耳恭听尊师重道的样子,心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学士但说无妨,文若这文章如何?”
“四个字,锦绣天成。容清也是后继有人了。”说到这,老先生眼睛不禁闪着泪花,当年谁不夸一句燕容清龙凤之姿,文采斐然?可惜天妒英才啊......
说到自家太傅,闻绍临肚子里本就不多的火气也被浇了个一干二净,又考校了一番在场诸人的功课,才施施然走了。
燕书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自觉这一关已经过了。
待到下了学,燕书承正在归置笔墨纸砚,奴才不能进上书房,这些事本来该由伴读做,只是他也不是皇子,论出身和伴读想差无几,便习惯了自己来。
和两位皇子告了别,正准备吩咐影四,陪他去地牢审一审那圣母教反贼,却见两个内侍站在上书房外的长廊中,见他下学立马过来问安:
“小公子,圣上吩咐奴才在这等着您。”
燕书承心下一紧:“等我做什么?”
只见那内侍面带一丝同情:“圣上让您今日些两篇治水的策论,并十张大字,明日下了学交给圣上。”
燕书承大惊失色:“我今日要去地牢呢,这么些哪能写的完?”
内侍身子弯的更低了:“圣上说,小公子文采斐然,既然能片刻写一篇经义,想来策论和大字也难不倒您。”
燕书承一哽,不由讪讪,原来圣上全都看到了,到底是自己理亏,委委屈屈应了,这才领着影四往地牢去。
地牢阴暗,带着斑驳的潮湿气味,混合着血腥,地面被一遍又一遍拖干净,怕污了即将到来的贵人的眼,却还是从边缝透出丝丝的黑红之色,怨气冲天,不时有疯狂了的哀嚎怪叫,这似乎是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狱卒狠狠踹了一脚牢门,呵斥道:“喊什么喊?冲撞了贵人你们一个个的也别审了,直接砍了脑袋!”
李江是圣母教台山县堂的堂主,闻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心下不由得打颤:这贵人说不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这些日子在地牢,过得颇为舒适,没人对他们动刑,还让他们吃好喝好,这待遇他若没被抓起来,还享受不到。
圣母教毕竟属于前朝反贼,这些年被朝廷剿杀,早也不胜什么,现在也不过一个架子了,他又只是一个小小台山县的堂主,在教中也没什么地位,要不然也不会选中他做了这个诱饵。
他这几天,常常旁听被刑讯之人的哭号声音,心中早是颤颤,听到有贵人来,便想和兄弟们商量,只是兄弟们却被远远分隔开。
他正心中绝望,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踩在地牢的石头地面上,带出哒哒的响声。
他一抬头,就见平日趾高气扬的狱卒,点头哈腰拥着一人往这边走。
来人一身蓝衣绣花,是和整个地牢都不适配的文雅别致,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遮了小半张脸,只见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带去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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