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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排查,但瑞国与匈奴不同,匈奴大多眉眼深邃,骨架子也大,与大庆百姓相貌不同,一打眼就能分辨出来;瑞国人却能完美融入庆国百姓之中。
所以虽然将影卫派了出去,闻绍临也不觉得能找到,坐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朕这几年啊,就没过什么舒坦日子!刘瑜、徐继、圣母教、瑞国和匈奴,哼,都不是省心的东西,还有后宫那些,哎!朕还没死呢,就盯着朕屁股下的椅子了!”
燕书承上前一步,将羽扇放在了桌上,伸出手来,指节用力,帮他按摩肩膀,轻声安抚:“圣上要往好处想,刘徐二人已经不成气候,圣母教也翻不出什么波浪,瑞国的心思咱现在已经知道,便能早些防备,人祸可避,比天灾好了太多。”
闻绍临闭着眼睛,闻言伸手过去拍拍他的手背:“你说的对,明日朕召江法直他们几个来商量一下。天太晚了,你留在这吃了饭再回去。”
燕书承佯作委屈:“这怎么能行呢?”
闻绍临果然上了钩,奇怪地问:“怎么不行?你小子也不是第一次在朕这蹭饭了吧?”
燕书承意有所指,委屈巴巴道:“今日可不同,文若得早早回去,还有两片策论等着我呢!”
闻绍临看那丧着眉头地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指了指他:“你这是拐着弯地指责朕呢?嗯?”
“我哪敢啊?”
“行了。”闻绍临一挥衣袖,召了张升忠上前,笑:“去,把小公子送回裕和宫去,别在这让朕耽误了他用功!”
燕书承讨好地笑笑:“其实,不用功也行......”
“想得倒美!”闻绍临给了他一下,骂道,“朕还没说你今日在上书房偷懒儿,就跑来朕这里讨价还价了!”
孩子还是得严厉着管教,要不是真不长记性。
燕书承苦着脸被张升忠送了回去,王鲁已经得了信,早早给他铺好了纸,磨好了墨。
“怎么,连饭都不让吃了?”看这架势,燕书承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升忠。
张升忠陪着笑,弓着身子哄到:“圣上说,小公子还能讨价还价,看来是不怎么饿,这知识么,也算是精神食粮,让您用这垫垫呢!”
燕书承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攥着手里的扇子内心腹诽,他今日先跑去乾元殿汇报,就是想着能不能把策论给免了,或者少些一些,为此连饭都吃,谁知道陪了夫人又折兵!
心里再不满,还是老老实实拿起笔,仔仔细细把大字给写了,王鲁在旁边帮他挑了蜡烛,伺候着磨墨,张升忠也没走,在旁边站着,似乎与墙壁融为了一体。
整个裕和宫都安静下来。
幸好策论和大字,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是想偷懒,现在没法子,动笔也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写完了最后一段话,将笔一放,揉了揉手腕,将写好的东西往前一递,张升忠立马上前接过。
燕书承“哼”了声:“麻烦张公公给圣上送去,我这可是早早写完了!比圣上说的明-天-下-学的时间还早!”
还不忘了强调一开始定下的时间,看来怨气不小。张升忠应了:“这是自然,奴才一定原话转达给圣上。”
闻绍临一边翻看他的策论,手里拿着朱笔批改,一边听张升忠禀告,闻言笑着开口:“看来是生气了。”
张升忠琢磨着:“小公子年纪小,还是孩子脾气呢,陛下也是关心小公子。”
闻绍临摇摇头:“也不知道太傅那么端方的人,怎么生出文若这么个小子,经义不看,五书不读,心眼子多,还爱挥着扇子装可怜,可朕还真就吃他这套!行了,把前两天宪和公主送来镇纸拿出来,给他送去。”
张升忠一边应了,一边在心中暗暗嘀咕,圣上也真是的,自己罚完还得自己哄,还赔出一个镇纸去。
这镇纸还是先帝的小女儿,圣上亲妹宪和公主送来的,羊脂白玉的貔貅,玉色温润,触手生温,水头很足,雕工也极其精湛,将貔貅刻得栩栩如生,前些日子大皇子来时看上了,向皇上讨要,皇上都没舍得给,现在却给了小公子。
他是个太监,七八岁就入宫了,老家也没什么亲人,这辈子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对皇上这种放着自家亲生儿子不管,对别人的儿子悉心照顾的做法十分不理解。
这别家的孩子再好,难不成有自家儿子好?
只是他在宫里这么些年,唯一理解并深刻记住的,便是好好伺候主子,不要乱说话,所以立刻叫了几个小太监,将貔貅镇纸装好,又往裕和宫去了。
那边燕书承写完了文章,正在用晚膳,御膳房送来一道春韭炒鸡蛋,配了枸杞,鲜嫩得很,他就不由自主想到了在台山县时,他与张庭深吃的那道。
外面酒楼的饭菜肯定不如宫里精致,还要注意着圣母教的动静,称不上放松,但两人在一起却十分开心愉悦,没有奴才在旁边盯着,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又想到张庭深现在在西山大营,也不知道适应不适应,里面有不少世家公子哥,说不准会为难他。
他有心关照一下张庭深的近况,却无力,他现在身边皆是影卫,虽然能随便调遣,圣上那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敢往外送信。
之前影四他们没回来,自己派个小太监就行,现在却没有理由不用更加方便的影卫而是太监了。
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撸着扇子毛,有些蔫蔫地思考,他过两日生辰,生辰宴虽然已经定了是在宫里办,但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回燕府去瞧瞧,圣上是不会拒绝的。
到时候若有机会,就约张庭深出来,若是没机会,看看能不能派人去送个信。
这么想着,很快到了腊月十六,他的生辰。
宫里规矩,正经主子只有皇上、太后、皇后和太子,也只有这四位能在宫中大摆生辰宴,燕书承甚至不是皇族,更不可能大办。
只是由皇后安排在涟水庭院摆了两桌酒席罢了,今天燕书承不用去上学,被王鲁伺候着换衣服,然后去向皇上请安。
今日沐休,闻绍临正在看折子,嘱咐了几句,吩咐内侍拿出一个黑檀木的盒子,张升忠打开给他看,是一对温润的玉佩,好玉常见,一对却不常有。
闻绍临扶着掌:”这是送你地生辰礼,你也十九了,到了议亲的时候,朕已经让皇后帮你挑着点,等你娶了媳妇,就可以和她一人佩戴一枚。”
庆国风俗,男子二十加冠可做官议亲,许多人家都是在孩子十九岁时,就张罗着了。
拉着燕书承过来端详一番,感叹道:“这么大了啊,第一次见你,你还一小点,非要爬到桌子上玩镇纸,被太傅呵斥还要掉金豆豆,一眨眼,竟也要议亲了。”
燕书承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想说,他不想娶媳妇,不想和一个之前就没见过的女孩子过一辈子,但他不敢说。
圣上素来看重礼教,不可能允许他去搞龙阳的,若是说了,龙颜大怒,所有和他关系亲近的男人,都免不了被查。
而且,这么些年,他和圣上可以称得上一句相依为命,他也不想伤他的心。
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的绝望。
闻绍临看他眼睛红通通,只觉得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拍拍肩膀:“好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许哭了,皇后在涟水庭院摆了酒,咱爷俩一起过去。”
燕书承点了点头,将盒子递给王鲁收起来,扶着闻绍临前往庭院。
庭院虽然只摆了两桌,坐不下几个人,却称得上聚集了整座皇宫最尊贵的人。
皇帝和皇后,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大皇子之母惠德妃,以及还有其他几位妃嫔,状似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哪怕不能留下用膳,却还是跑了一趟来祝他生辰快乐。
惠德妃用帕子遮着嘴笑:“文若也十九岁了呢,想当年臣妾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小少年呢,现在也是大人了。”
皇后端着茶碗,坐的四平八稳,闻言浅笑道:“可不是,妹妹进宫晚,不知道,文若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呢。”
惠德妃闻言一咬牙,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入宫早么,面上嫣然一笑,暗戳戳道;“姐姐说的是,若臣妾来的早些,大皇子就能和文若做个伴,一起长大了。”
皇后差点端不住茶碗,她当皇后这么多年无子,这女人却刚入宫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她不是不恨,若自己争气些,怎么会让闻晋霖当了长子,害了森儿。
闻绍临听她们暗戳戳较量,不耐烦地一甩袖子:“行了,嚷嚷地朕脑袋疼,放下礼物就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惠德妃闻言笑容勉强了不少,在场这些人,皇后一手操办了宴席,两位皇子作为同窗也能留下,自己却没有理由。
往皇上那楚楚可怜地往了一眼,没得到回应,有些悻悻地行了礼。
闻晋霖向闻绍临鞠了一躬:“儿臣送送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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