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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书承眨眨眼,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身份够高,能压得住乌口的主将,换了别人真不一定能让乌口那群刺头乖乖听话;熟读兵法和五行八卦,可以和姜所岩较量;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指挥作战过。
虽然是在后方。
皇帝摆在明面上的护卫队,很多都有从军打仗的经验,比如宋榕,昭德十六年后,就多次带兵击退匈奴。
燕书承拥有对护卫队的第二顺次指挥权,怎么可能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那些兵书阵法也不是全都出于对诸葛亮的崇拜,而是他真的用得上啊!
大庆边界虎狼环伺,如果说瑞国是这两年才开始打仗,匈奴却是每年都会来犯的,尤其到了秋天,匈奴需要通过劫掠大庆来囤积过冬的物资,丝绸皮毛、金银珠宝,几乎每年都会派人攻打北方边境晋阳关,也正是因此,定国侯才常年驻守。
昭德十七年,就是他下江南的前一年,定国侯中了暗箭箭,不能指挥作战,罗青又在别处分身乏术,只能遮掩消息,派心腹到京都求助,当时可是由他顶着定国侯的名义,每天处理军务,指挥作战,击退匈奴,直到定国侯痊愈,才向世人透露内情。
姜所岩是瑞国鼎鼎大名的军师皇子,他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又何尝未在晋阳关留下赫赫凶名,令匈奴闻风丧胆?
而且这两年他和张庭深书信不断,对乌口的情况也比一般人更加了解,这圣上也是知道的。
燕书承小心翼翼瞅着圣上的脸色:“微臣也不是第一次带兵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闻绍临冷着脸:“别想,这能是一回事吗?匈奴毕竟未开化,你不用亲临就能纵览大局,这次呢?这次你不得去乌口坐镇?”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说说,你跑去乌口做什么?那姜所岩是个厉害的,谁能保你安危?”
燕书承想再说几句好话,央一央,却见闻绍临将折子立起来挡了脸:“总之,朕不许!你当初不乐意去兵部,非要去大理寺,朕已经由着你了,上战场却容不得你胡闹。”
燕书承又将目光投向立在旁边的张升忠。
张升忠连忙摇摇头,眼神示意小公子不要和圣上对着来。
无奈叹了口气,燕书承行了个礼:“那微臣可不知道该派谁去了?”
闻绍临还是不看他:“罗青不行,总还有什么王青李青的,我大庆人才济济,总不至于让你去冒这个险。”
等燕书承没了办法,行礼走了,闻绍临才将折子扔到桌面,一脸阴沉,张升忠连忙上前收拾,怕墨水将折子污了。
闻绍临:“张升忠,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要去乌口?”
张升忠心里叫苦,心道圣上您和小公子闹别扭,干嘛每次都要拉自己出来遛遛?
这种时候自己是向着小公子也不行,向着您也不行。
“奴才是个蠢人,是不知道小公子为什么要去乌口,只是吧,这男子汉大丈夫,总有忠君报国之心,尤其是小公子一心向着您,肯定是为您考虑的。”
闻绍临冷哼一声,脸色到底温和下来:“忠君报国是对的,只是太傅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燕家的独苗,他还没成亲生子,就往沙场跑,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朕百年之后怎么有脸见太傅!”
张升忠偷瞄他的脸色,心中仔细揣摩,又一次确定小公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低眉顺眼道:“小公子有大才,奴才虽然蠢笨,休假日走在街上,也是听见百姓们夸赞‘白羽军师’的,都说要不是有这位神秘军师挺身而出,匈奴就冲破晋阳关了。”
“不过吧。”张升忠陪着笑,故意停顿了下,果然圣上没忍住看向他:“不过什么?”
张升忠:“不过小公子再怎么有才华,在圣上心中都是孩子,自古以来,哪有为人父母兄长,不担心自家孩子,旁人是怕孩子不成器以后受委屈,所以即使心疼,都把孩子推出去了,但您是皇上啊,有谁敢给小公子委屈受。”
他这话可算是说到了闻绍临的心坎上,作为皇帝,难道他不知道这时候派燕书承是最好的选择吗?不过是私心罢了,总归有他在,可以保燕书承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他生气也不是因为燕书承不听他的话,这么些年,他不听的还少了?
他生气是因为燕书承要往危险的地方钻。
闻绍临叹了一口气,倚在了龙椅上:“到底是大了。”
燕书承从宫里出来,便上了自家马车,李伯正在上面候着。
他从宫里搬出来后,肯定就不能再由太监伺候,王鲁还是在裕和宫,他有时留在宫内还由他伺候。
宫外却换成了李伯,李伯是家中老人了,从父亲还是举子时,就在燕家伺候。
燕书承一开始担心他年纪他了劳累,劝他不用来事事伺候,身旁还有丫鬟小厮呢,只是李伯不乐意,觉得前些年少爷在宫里他没能尽上心,出了宫怎么也得补上。
燕书承无奈应了。
李伯见他面色算不上好,开口问道:“少爷和皇上吵架了?”
燕书承轻描淡写道:“没有,只是我想去乌口,圣上没同意。”
李伯手下动作一顿,又装作若无其事:“边境混乱,少爷确实不该去。”
燕书承瞥他一眼,知道他和圣上是一样的看法,担心他的安危,索性他也不浪费口舌,闭上眼安安静静回府了。
李伯回府第一时间伺候少爷换衣服,又去厨房看了看菜品,一切收拾妥当才回了自己房内,想起今日少爷说的,心中不安得厉害,忍不住在房内转过来转过去,。
少爷和老爷脾气那是一样的,决定了的谁都改变不了,当初老爷就是冒着危险公开支持圣上,被刘徐一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少爷也是要往乌口去。
“你说说这事。”他长出一口气,叫进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去大理寺卿江大人府上送封拜帖,就说燕府管家李兴想去拜会江大人。”
江法直收到李伯的拜帖时一愣,第一反应是燕书承那泼猴犯了什么事,李兴拜托自己教导一番,转念一想,不对啊,圣上也没召见自己啊?
迷惘间还是派人写了回帖欢迎,正想叫小厮送去燕府,又觉得时间还早,要不自己直接去一趟燕府,还能和燕书承吃顿饭。
若是他真犯了什么事,自己也能察觉给他搂搂底。
于是当晚,燕书承正打算用晚膳时,就听见门房来报:江大人到了。
燕书承:?
看看日头,天色也已经暗了,江大人不会是来拉自己去干活吧!
迷茫间瞧瞧傍边站着伺候的李伯,李伯也是一脸茫然,他确实是打算去江府拜见江法直,好拜托他劝一劝少爷的,毕竟自己只是个管家,劝导之事还是要交给长辈。
没想到江大人直接过来了。
两人再怎么没准备,还是起身将江法直迎了进来。
燕书承扶着他,偏头吩咐道:“给江大人加一副碗筷,还有让厨房再多做几个菜,那个菌菇煲江大人爱吃,也做一道。”
江法直慈爱地拍拍他的手:“还记得我爱吃菌菇煲,也算没白疼,只是我今日可不是来找你蹭饭的。”
“说说吧,今天又怎么了!”
燕书承闻言嘟了嘟嘴,用公筷为他夹了一快白灼鸡:“圣上真是的,每次我干点什么,都要把江大人叫去。”
江法直不动神色:“那也是你不省心,都加冠了,还是小孩子脾气。”
燕书承连连叫屈:“怎么能这么说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乌口有难,我想去帮忙有什么错!”
江法直一惊:“你要去乌口?”
“您不知道?”燕书承瞪大了眼,突然反应过来:“您在这诈我呢!”
也不怪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法直作为父亲老友,一直对他多有照顾,两人可以称得上推心置腹,对他而言就是叔伯一样的存在,生不起什么戒心。
而且圣上却是爱把江法直叫去吐槽带孩子太难,而每次江大人在乾元殿遭受过圣上毒荼后,都要跑到燕府来把他教育一番。
这都快成固定流程了,谁知道今晚江法直来空手套白狼?
有丫鬟将菌菇煲送了上来,江法直也顾不得吃了,抓着他的胳膊问:“怎么突然想去乌口。”
燕书承见瞒不过,便无奈地将边疆战事一一解释给江法直听,并在最后强调了自己兵法阵法也很强,不比姜所岩弱。
江法直作为大理寺卿,边疆战事本就不是他的负责范围,再加上燕书承在他手下当大理寺少卿,这个小老头已经天天想着颐养天年了,对乌口情况还真是不太知道。
他思考一会,开口道:“圣上说的也有道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燕书承心下失望,看来江大人也不希望自己去冒这个险。
“只是,你也不是君子啊,去就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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