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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在方才的打斗中,他的镜片被震碎,如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镜框,整个人灰头土脸,看起来活像是从废墟中刚刚逃生的难民。原本掩在眼镜后总是一派和气的眼睛显露出来,再也掩盖不住凶狠而锐利的光,让人不免想到高处捕捉猎物的秃鹰。
春意一击不中,立刻转身,长枪凌空划出一道几乎成为虚影的血色,锋利的枪尖一抖,又是一记重劈,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陈建国心口而去,每一个动作都不留丝毫情面,招招直攻致命点,仿佛不死不休。
她整个人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血光,邪性到极致,俨然一副失去了意识,深陷在杀意之中的模样。
陈建国不再恋战,纵观大局,脑子里只有如何防止普通人看到这显然违反常理的一幕,手臂一甩,手中大刀竟然在半空中自行飞舞起来。
“铮——”
刀锋与长枪寸寸相抵,相触,又迅速分开,发出刺穿鼓膜的摩擦声,直叫人毛骨悚然。
酒吧的桌椅哪里敌得过这般折腾,在两人的战斗中通通侧翻,有些甚至被刀剑所伤,转瞬劈成了好几瓣。现场宛若被一场飓风吹过,杯盘狼藉、装饰用的绿植滚得到处都是,无一幸免。
陈建国趁着春意与自己的大刀纠缠之际,找到机会,一个闪身后退数米,紧接着脚底一弹,竟从窗口向外翻了出去,语速又急又稳:“岳师!实在抱歉,事急从权,我必须保障普通公民的安全!”
“什什什么?!”岳沉舟气结,被没穿好的鞋子绊了两下,差点没一脚踩进碎玻璃里,才跌跌撞撞趴到窗前,看着那人溜得轻盈完全不似一个胖子的背影大喊出声:“陈!建!国!你这个……这个狗东西!”
这位杀伐果断的异管委人物显然只是平日里嘴上客气,遇到危机的时候二话不说,果断移动至酒吧外院,眼神一凛,双手合十盘腿而坐下来,那圆滚滚的肚皮甚至因为他的动作而上下弹动了一瞬。
他素来乐呵呵的,不熟悉的人都会认为他温吞且和善,然而熟悉他的人便知道,此人真正动起手来,狠厉风采并不减当年几分。
他的指尖化出刀光,干脆利落地在自己掌心割出一道淋漓的口子,手中急速刷刷飞出道道明黄的符纸,漂浮在他的四周。
殷红的血液顺着掌心的纹路滴成一串血线,却并未落到地上,反而凝成一颗颗朱砂一般的珠子,同样散布漂浮在符纸之上。
与此同时,符纸上金光闪过,原本墨黑的繁复草书字体湛然被勾出一圈金边,映在陈建国的眼眸深处,仿佛为他的瞳孔染上了一种不近人情的狠辣之色。
余光瞥见有两个不怕死的年轻人正小跑着逼近,陈建国眉头紧紧蹙起,一声猛喝,一掌拍出四散灵力,符咒当空划过,带着千钧之势鱼贯打进地面,把酒吧院外种着的几捧盆栽撞得向上飞起,又砸回原地,转眼四分五裂。
透亮的结界如同一片碧波荡漾的清澈湖水,由土地里迅速蔓延而上,转眼把整栋屋子包裹起来,只闪烁一圈不易察觉的波纹,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此时,几个年轻人正正巧巧走近,然而他们恰恰都觉得眼前一花,看到的只有一栋外表普通的二层小楼,一切安静和谐,仿佛只是间尚未营业的酒吧,门内漆黑一片,门牌高悬,写着“暂停营业”四个字,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听错了?”
“不会吧,是不是别的地方天然气爆炸了?”
……
岳沉舟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几个花盆气碎了一地,一张俏脸黑得像炭盆,骂骂咧咧地缩回脑袋,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边,春意一枪挥开空中乱飞的大刀,整个人仿佛杀上了瘾似的,抡着手中愈发鲜艳的红缨枪,向着岳沉舟的方向劈砍而来,动作干净到仿佛直取项上人头而来,说不出的决绝。
艹……
岳沉舟觉得自己大约是犯了太岁,好好说着话竟也能遭此大劫,瞳孔中倒映着春意干瘦却充满力量的身影,脸色微微一变。
他在这一个瞬间抬手一甩袖子,手中分明空无一物,春意的长枪却仿佛骤然打在了一面无形的钢板之上,“咚”的一声,电光顺着金属抢柄暴起一条鲜明的轨迹,仿佛在空气中炸开的电缆,同时映在两人的眼底。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色身影从侧面突起,快到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残影。春意空洞的瞳孔骤然紧缩,然而此刻的她受到牵制,撤退不及,只见岳寒手中打出几道金光,如同灵蛇一般冲向春意,巨大的灵力不由分说迎面扑来,甚至将春意整个人都压得跪了下来。
在岳寒拼尽全力的压制之下,这瘦弱的小姑娘竟然第一时间果断抛开手中长枪,接着转身、下蹲,再度接住从天而降的枪体,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转眼挣脱了桎梏,再次无畏地迎着岳寒的攻势。
“杀——!”
步步杀招,皆为死手。
岳沉舟收回手,眼睛微微眯起,居高临下的眼神之中凝固着显而易见的阴霾,与平日的冷静而慵懒的神色全然不同。
岳寒的灵力之充沛,论技巧,完全可以碾压这具刚化形没多久的盔甲。然而不难看出,春意一招一式,完全来自于本能反应,这是一种在战火中淬炼出来的,近乎野生的直觉。
杀伤力完全不是岳寒这种成长在和平中的少年可以相比的。
“师兄小心!”
岳寒手中一抹足以灼伤人皮肤的剑光被春意的枪尖一挑,裹挟着毁灭之力的电光向岳沉舟的背后袭去——那里是酒吧吧台,莲鹤站着的地方。
岳沉舟头疼万分,啧了啧嘴迅速出手,身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化为一道虚光,伸手拉住莲鹤的胳膊,下一秒就齐齐移动到墙角。
“发什么愣呢你!”
四周带起的流风呼啸着围绕在他的身边,几乎发出撕扯空气的鸣叫。岳沉舟的表情铁青,嘴上丝毫不饶人:“多大年纪的人了,杵在这儿给我找死呢?聊什么了,把人刺激成这样?”
莲鹤虽然化形多年,但一向只在博物馆与酒吧之间来往,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手足无措,被一句“多大年纪”成功戳中敏感点,这会儿才堪堪回过神来:“我,我不知道啊,她就是看到了我这镯子……对了,红玉……”
莲鹤的话音戛然而止,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投向场内与岳寒战至平手的春意,一颗心随着他们的动作忽上忽上,一手忍不住覆上自己的腕间,指腹轻轻磨擦着忽明忽暗的红玉。
岳沉舟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另一半红玉被封存于盔甲体内时间太久,以至于春意的灵力与红玉产生了共鸣,此次见到莲鹤,原先被控制的杀意竟就这么爆发开来。
竟没有料到这变故!
岳沉舟再也绷不住懒散的腔调,看着战意愈发浓烈的春意,单手在莲鹤后心处重重一拍。
“因为某些原因,我不方便出手。这姑娘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我要借你之手,将她收服。”
莲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如同高山远海一般厚重而悠远的灵力瞬间撞上自己的心头,还没来得及爆发就从她的四肢百骸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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