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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重头再来,是否还是会走上原定的轨道。
岳沉舟在睡梦中拧紧了眉头。
白马驮着时光飞速前行,雪花裹挟旧日片段翩然纷飞,流年已成过往,浮尘被岁月冲刷干净,只剩下块块被打磨成钻石的时光,仿佛要一直在心底沉到地老天荒。
岳沉舟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靠在窗边睡着了,窗外夕阳正好,晚霞点燃大片天空,洒下的余晖给木质的窗棂涂上一层金光。
他呆坐了会儿,片刻之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帮他把蹭的乱七八糟的衣领寸寸捋平,随后顺着手臂抚下来,抓住了他的指尖。
岳沉舟脸上还残留着倦色,并没有拒绝,只是些微抬了抬眼皮,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上瞥了一眼。
入眼一张从任何角度看都赏心悦目的俊脸,青涩与少年气早已不再,如今的他,是一柄出鞘的利刃,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光彩。
岳寒顺势搂住岳沉舟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片刻之后才问:“师兄做什么梦了?梦里都笑得这样开心,梦到我了吗?”
还没等岳沉舟否认,岳寒的另一只手就掰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岳沉舟稍微挣动了一下,很快便放松了下来,何况他梦到了一些往事,急需一段亲密无间的温存来缓和乱七八糟的心绪。
——在这种事情上,岳沉舟素来是极为宠着岳寒的。
他们接了一个很长很长,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吻。
唇舌分开的时候,岳沉舟微微颤抖,他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躺在岳寒的大腿上,从下而上地看着那人敞开的,散发着无比荷尔蒙的领口。
岳寒低头俯视着他,脸上表情冷静,只是呼吸还未平复,用拇指轻轻抚摸岳沉舟湿润的唇瓣:“师兄,你还没告诉我梦到了什么。”
岳沉舟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突然视线一凝,翻身起来,看向门的方向。
“哦豁,”他扯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崽子回来了。”
门被推开,门上悬挂的青铜风铃动了动,发出残缺的音律声。
过了好半天,门缝里才探出了一个脑袋。
乔鹊环视一周,见岳沉舟与岳寒坐在窗边的木桌子边,都在看着他。
一个笑意吟吟,一个没有表情。
乔鹊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踩着重重的步子跑过去,停在岳沉舟面前。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张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痕迹的脸,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师父!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岳沉舟闻言拍了拍桌子,满脸写着不满,蛮不讲理道:“我怎么了?你看看你,什么态度,一回来就冲我大呼小叫。”
“我……”乔鹊气结,脱了外套坐到岳沉舟对面,哼了一声,赌气道,“你你你也不说一声就把我送回去!送回去就算了,也不说要做什么……万一我回不来了,你可是会失去唯一的衣钵传人!”
“嘘。”岳沉舟的指尖敲在桌上,一个眼神把他后面的话堵在嘴里,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笑得十足欠扁,“别瞎说啊,遭天谴的。”
“……”乔鹊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瘸着嘴巴对着墙壁一个人默默气成一条河豚:成天就知道诓我!我现在合理怀疑当初说我多么多么宝贝天赋多么多么好的话也都是哄我的!真是想想就要哭了!
“师父……你一点儿都没有二十年前那么温柔……那时候的你对我可好了。”乔鹊扁着嘴巴小声嘀咕,换来后脑勺一记脑瓜崩。
岳沉舟收回手来,一脸不悦:“这么不爽?给你整个儿打包送回二十年前去吃苦。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你满脑子都是江家那小子,没了他活不下去。”
听他把“江家那小子”都搬了出来,乔鹊才摸了摸脑袋,撇撇嘴不说话了。
“好了。”岳寒环着手靠在一边,冲着乔鹊扬了扬下巴,淡淡道,“别对你师父无礼。”
“……”
在乔鹊心里,这个师叔素来比他的师父更有威严。说起来,他的术法全都由岳沉舟与岳寒一同教授——岳沉舟只负责里面无比实用却匪夷所思的那部分。
……比如如何修炼能让大便不硬,如何运转灵力能少长几个青春痘,如何让手里的可乐一秒钟变成丝丝冒着凉气的冰可乐。
比起不太靠谱的师父岳沉舟,乔鹊倒是对这位一向冷静沉稳的师叔更为敬重些。
“知道了……”乔鹊不服气地小声喃喃,“师叔,你就会偏袒师父。”
岳寒却仿佛心情不错,甚至站起来给他拿了碟小零食,有他爱吃的蛋黄酥和奶油饼干。
“别说傻话。”他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觉得他几日不见,灵力竟又充沛余裕了些。
岳寒的唇角浮上一丝笑意,转身之后轻叹道:“平日见你挺机灵的,怎么不想想,如今这天地间,还有谁比你师父更熟知时空之术?若非有绝对的把握,怎会舍得将你置于如此险境。”
他身形停顿了一下,又侧过头看了乔鹊一眼:“为了这件事,他连着一个月观星,许久未曾好眠了。”
乔鹊一愣,对着墙壁呆呆站了会儿,随后,心底的喜悦才逐渐升起了铺天盖地的小泡泡。
岳沉舟和岳寒的往事他并不知晓,也从未问过。但他知道,他开口唤岳沉舟“师父”的那一天开始,才走上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嘿嘿……”乔鹊傻兮兮笑出声来,厚着脸皮黏到岳沉舟的身边去,“师父,灵鹊还给你了,你补给我一个新的。”
“……多大的人了,要那逗小孩的玩意儿做什么?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会自己做?”
“我不管!我就要!你做一个钢铁侠给我。”
“……乔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钢铁侠……信不信我把你揍成灭霸。”
“你才舍不得。二十年前的你亲口说的,你会永远护着我。”
“你放屁,我根本没说‘永远’两个字。”
“……师父,原来你都记得啊?”
“……废话。”
岳寒耸了耸肩,对这两个年龄加起来过万,但斗嘴仍然宛若小学鸡吵架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他迈着一双长腿走到吧台前边,为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
突然,托着玻璃杯的手顿住了,他猛然透过右侧的彩色玻璃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全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为熟悉那道轮廓。
他的瞳孔缩了缩,循着本能伸手推开了窗户。
一阵风穿堂而过,吹来窗外马路上的几张树叶。
树下空无一人,只余下一股仿若错觉的清幽淡香。
岳沉舟压着唇清了清嗓子,头也没回:“冻死人啦,还不快把窗关上。”
岳寒回头看着眼前这人的背影,只觉得他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嘴硬心软,眼底不由浮现一丝好笑。
放心不下,不惜逆天而为也要分出一缕魂魄护着乔鹊回家的,可不就是你自己么。
“知道了,师兄。时候不早了,我去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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