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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人类,道行低一些的妖鬼精怪受到的影响更大,性子比往常凶狠了数倍,平日里被人类压制着的憋屈仿佛此刻释放了出来,一个个到处惹事儿。
——九星连珠唤醒了天朝沉寂多年的灵脉,看似微弱的变化,却足以让人类社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一时间,110报警热线拥挤起来,基层警员乱作一团,满头问号。
好在就在这时,早有准备的异管委迅速派出精锐支援所有部门,这才算是将局面暂时控制了下来。
“可有陈建国忙的了。”岳沉舟幸灾乐祸道。
岳寒向着海平面的方向看了一眼,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
岳沉舟“嗯”了一声,看着身边这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玩心顿起:“我们怎么过去?”
岳寒失笑。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岳沉舟的意思:“师兄想怎么过去?”
“尊主,今日四舍五入是我的生辰。”岳沉舟偏过头,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千年前的你可是很有情趣的,还知道费尽心思从寒境挑出无根雪,运到东海弄这么个小岛送给我,如今倒是变成了个木头。该不是吃到嘴里了就不珍惜了吧?这样吧……听说真龙都是上古神族。你的龙身呢?择日不如撞日,让我骑上一回?”
岳寒勾出笑意,低下头凑近岳沉舟耳边:“龙身……师兄还没看够?”
温热的气息喷在岳沉舟的耳垂上,叫他忍不住一愣。
他的脑袋里当下冒出了一些十分不合时宜的画面。
缠绵悱恻的暧昧吐息,如同潮水一般灭顶的窒息快感,粗壮的龙尾死死束着他的腰肢,每一块鳞片都怒张成凶狠的角度,在难耐而崩溃的呻吟中大开大合地摩擦着腿间细嫩的皮肉……
“岳寒!”即便是岳沉舟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说的什么骚话!”
“我是说从前灵魔大战之时……师兄这又想到哪里去了。”岳寒笑出了声,摇头叹道:“你啊,还是如此爱逞嘴上威风。这样吧……”
说着,他伸出手来,随便在虚空中一晃,周身的空气显而易见地凝固起来,下一秒,一道金光自他的掌心中拍出!
随着这道金光落地,只听原本宁静的海平面下传来一阵隆隆响动,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自视野中扩散开来,无数水点噼里啪啦跃起,折射着日光,如同万千泼洒的珍珠。
长长的海浪翻出丝滑而漂亮的纹路,从遥远的地平线推来,一波一波拍打到岳沉舟的小腿上,像是一种无言的邀请。
水面下彩光熠熠,朦胧却耀眼。这光线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最终来到他的面前,汇成了一条蜿蜒的巨龙。
岳沉舟奇了,他睁大眼,向前走了一步,这才看清了,灰暗的海水之下不知何时凝出了一条潺潺的小溪,溪水以冰为盖,透亮清冽,隐泛蓝光,与原本不甚明澈的海水隔出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逆着洋流的方向,流淌向汪洋深处。
而在冰面之下,无数大小鱼群甩着尾巴上下翻飞,不断追逐冰面之下透出的精纯灵气。在离岸很远的地方,甚至有鲸鱼跃出水面,喷洒出的水柱高耸直入云层。
就这么看过去,好一派身临蓬莱仙境般的美景。
岳寒执起岳沉舟的手,踏上这道溪流,如履平地。
“我是不知道上古神族的说法,”岳寒缓缓摩挲着岳沉舟修长的指尖,道,“师兄想怎么骑……当然都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尾音有刻意的上扬,暗示意味十足。
岳沉舟明显地僵了僵。他侧过头去,眯着眼仔仔细细将这张冰冷又正经的俊脸打量了一遍,表情微妙道:“我说,即便你现在是寒境之主了……老子好歹也教了你十几年,好不容易把你教得斯文又守礼,才几年的工夫,竟全忘光了。我这十几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去。”
“该不该捡师兄都捡了。”岳寒冰凉的眼神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而且……师兄并未收手,还捡了个徒弟,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岳沉舟语结。
他看着足底跟着两人的脚步欢快游动的鱼群,叹了口气:
心累,不想哄人。
他不说话,岳寒也并未再说什么。一时间两人之间静默下来,只有海鸥在碎金的水珠之间来回翻飞,传来欢快的鸣叫声,说不尽的心旷神怡。
岳寒用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越过海面深浅之间的分界线。
从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金色的光线在皑皑白雪之上跳跃,阳光、海滩与冰天雪地这就这么铺陈在杳无人烟的深海之中。
算起来,岳沉舟是第二次踏上这个封印着尺木的东海小岛,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当年的寒岳为了向时顷求爱,将寒境最深处大片无人涉足过山峦整个儿挪到了这里——仅仅因为某次时顷突发奇想,说那里是世上最纯净无暇的地方,可惜终年不见天光,若是能有飞鸟阳光相伴,定会是天下最完美的去处。
其实这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说完连他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寒岳却在心里记了数百年,最终以这样的方法呈到了岳沉舟的面前。
一份阴差阳错的礼物,渺茫的东海上多了一方孤岛。
——被所有力量不约而同忽视了的,仅属于寒岳与时顷的,不受任何因果与命运主宰的净土。
就连岳沉舟自己,都不得不拜服于那无孔不入,将所有人与事紧密包裹得不得动弹的诡谲天道。
“有时候我会觉得,哪怕强大如紫垣,他说这是与天道一搏的最后一线生机……难道我们就真的逃脱了天道的操纵吗?”岳沉舟走到悬崖边上,望着脚下缭绕风雪的万仞冰川,以及不远处与白雪接驳的深蓝色海面,叹道,“四方九境,五道众生,生魂多余亿万之数,你我不过是其中一粟。也许从头到尾,灵境就是虚幻的空中楼阁也未可知。”
“师兄,”岳寒笑了起来,并没有针对这个看似十分哲学的问题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问道,“你害怕吗?”
岳沉舟破天荒地没有回答。
那张脸上并没有如往日那般的笑容,相反,他眼底酝酿着深深的可以称之为茫然或者散乱的情绪,每当他深思的时候,光影交错中的面孔其实是与当日的紫垣有那么些相似的。
岳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接着说:“从你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重感情,害怕孤独害怕到骨子里,既脆弱又单纯,与所有人都能相处甚好。可是时顷,你的骨子里从没有向任何人或事物臣服的天性……不管是所谓的天道,还是贵为天下至尊的帝星,都无法叫你恐惧屈服。”
岳沉舟侧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浮上了一丝淡到看不见的微笑:“听起来我不仅叛逆,还挺中二。”
“‘岳寒’曾因为紫垣在你心里的特殊位置而感到担忧。”岳寒的嘴角上扬,明知接下来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却从未如此从容不迫过,“可我不会。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能走进你心里的那个人,绝不是什么神坛上完美到天衣无缝的天道代言人——比起那种理所当然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信仰,你更需要的是陪伴、是忠诚、是扎根在你灵魂深处的,生生不息的爱意。我只需要做自己就足够了。”
“原来当年你想了这么多?”岳沉舟半真半假地挑了挑眉毛,“我一直以为你是被我的英俊潇洒迷得神魂颠倒,遂见色起意,肆意妄为。”
岳寒停顿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那倒也不假,我不能否认。只能说比之容貌带来的短暂惊艳,更吸引我的,大概是你从一开始就展现出的,温柔而执拗的反骨吧。与别的所有灵修都不一样,对于天道,对于飞升,你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和底线,那不是用无情道或是别的什么可以概括的。”
“……”
岳沉舟安静了一会儿,笑意更深了:“虽然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在我心里,你已经足够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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